673 一起来守护解放西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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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完了 10 集短剧《守护解放西》第一季，是围绕湖南长沙坡子街派出所基层民警每天执法工作的纪实片，很精彩。

同类题材的剧，我之前看过韩国拍的 Live 라이브 (2018)，删除掉里面的感情戏的话，也是相当不错的反映基层民警难处的社会题材作品。两个剧的第一集都是在讲每天每夜没完没了的醉汉哈哈，喝醉的人真的好讨厌啊。

但我个人觉得中国的这个更好，胜在真实。好像出了第二部，我准备接着看。

推荐大家都看看。我因为在坡子街附近住过，所以看到很多场景还觉得很亲切。有一集出现过一台挂着「长沙第一家成都钵钵鸡」的三轮车（如图），特别有喜感。好话说完了。

也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能看出基层民警在执法层面上，特别是沟通话术上，存在着性别歧视相关的根深蒂固的观念——比如男性民警会训斥女性犯罪嫌疑人「你们这是染的什么头发」。哪怕她们是罪犯，只要她们没在监狱服刑期间，头发染成什么样都轮不到民警来教育。民警就事论事说她们的抢劫情节就可以了，没必要搞这些外貌羞辱。

没有抬杠的意思，只是觉得被剪出来公开放映（所以必然经过了自我审核）的作品尚且如此，可见现实中的中国警察队伍整体的思维要想清除掉传统文化里的某些糟粕，没个三五十年怕是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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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其中有一个案子，让我觉得摄制组和当地警方的处理很欠妥——精神病女子在公共场所脱衣服。

• 这个年轻女子发病之后脱衣服，其他人报警，警察赶来，她情绪失控大闹，警方强制带走。这里没问题。
• 抓到派出所，精神病人平复情绪后，民警和她充分沟通，了解到家庭背景，并联系了亲生父亲来接。这里也没问题。
• 父亲来了，还带着家乡当地的精神病院的医生，向警方反映了更多背景信息——这家人有 3 个孩子，全部是精神病。这个女儿病得比较严重，还经常逃跑，已经前前后后跑了 6 次了。警察把病人送上车，由她父亲和医生带走，故事结束。——这里有非常严重的问题。

整个故事里，只出现了父亲。其他有精神病并且需要治疗的孩子没出现，但看这年轻女子的情况，其他兄弟姐妹恐怕也病得不轻。而这个全家孩子都有严重的家族遗传精神病的家庭里，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实际情况，也不可能隔空破案，但我相信脑子正常的观众这时都会有一个疑惑——她妈妈是不是就是他们家里的那个把精神病遗传给所有孩子的首个重度精神病患者？我觉得大概率就是，但民警居然没有去盘问这个情况。也可能问了，但摄制组或者节目组后来剪掉了——所以我上面说，这是警方和制作组共同的问题。

假如她妈妈就是那个重度精神病患者，那么她妈妈当初是怎么嫁给这个男人，并且一口气生了三个严重精神病的孩子的呢？这就非常耐人寻味。

这个犯病的年轻女子，看着大概 20 多岁，那大概就是 1990s 出生的。不知道她是排行老几，但她妈妈肯定是在 1990s 甚至更早就嫁了人，开始连续生孩子了。中国在 1995-2003 之间，全国范围内都是强制婚检的。在册的重度精神病人是绝对不可能随意结婚的，即便结了婚，被查出来了也会被宣布婚姻无效。哪怕在取消了强制婚检之后的现在，一个重度精神病人在发病期间也是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即便成年了也不能做出同意结婚的表示，所以也无法随意结婚。

假如上面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个犯病女子的母亲，她是：

• a. 在自主自愿结婚后，才精神病发作的吗？
• b. 在 1995 年强制婚检颁布前就已经结了婚，法不溯及既往所以事实婚姻就这么承认合法了？
• c. 其实是在所有人都明知她是精神病人的情况下，她的父母和这名男子违背她的意愿操办了她的婚姻，并让她生下了 3 个有遗传性重度精神疾病的孩子？

其中，a 是完全合法的，发病是个悲剧；b 是模糊灰色地带，是历史遗留问题；c 是违法行为，甚至可能隐藏了当年的犯罪事实。

这种事，一线民警没有基本的敏感度么？还是说民警也意识到了，但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结婚的地方也不是自己辖区所以就不管了？又或者是民警其实问到了更多细节，但节目组担心影响不好所以剪了没播？

还是说，我上面的推测全都是错的，是因为节目内信息呈现不完整（父亲看着正常，母亲没出现），让我误以为有病的是母亲，其实真正有病的另有其人？假如真是这么严重的误导，那这片子是怎么剪的……

不论如何，这个疏忽都让这个案子在我看来觉得很不安。我不知道其他观众会怎么想，反正我会产生一种「画面之内热火朝天，画外的事无人问津」的恐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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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个重度精神病发作而被强制传唤到派出所的年轻女子，告知警方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也全是精神病，来接她的监护人只有看似精神正常的父亲，警察就不会好奇一下亲生母亲哪儿去了么？不会好奇一下遗传性精神病是谁遗传给所有孩子的么？不会好奇一下有精神病人参与的婚姻在最初缔结时是否合法么？在整个这个故事的节目内容里，警察连一句都没问？？？

可能我迫害妄想吧。

我并不是想说坡子街派出所的民警在这个案子上玩忽职守了，我没有这样的恶意。我只是想说，这个节目的目的既然是让观众去理解基层民警的真实生活，那么年轻女精神病人的这个故事只讲到这一步，却留下了这么大一个悬念没人去管，这样的节目呈现是不及格的。

• 如果民警其实了解到了更多真相，发现事实上发病女子的父母婚姻合理合法，全家精神病只是一场不幸，那么这个事就应该呈现在节目内容里，而不是让观众摸不着头脑，甚至让人不由得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 假如民警是真的没人力去管，那节目组还不如把这个故事整个全剪掉，干脆不播，粉饰太平。
• 现在扔一半出来，我觉得只会让认真看剧的观众里，那些有医学和法学相关常识的人，产生更多疑问。这个结果，相信并不是同意被录制的民警，和制作该节目的工作人员想看到的。

我不希望上面这些内容，被当成是故意挑中国警察的错，或者是故意跟《守护解放西》节目抬杠，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还有其他很多我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我都故意忽略掉了没有说，因为我知道很多基层的事一旦放大到网络场景下被人盯着抠，就一定会带来妖魔化的问题。

但这个案子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得罪了。

最后，希望这样的节目越来越多，越做越好，认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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