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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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 2018 年 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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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人类喜欢给事物分类,以便把外部世界更好地投射到心智当中,获得安全感。因此,面对几乎无限的世界,人类按照「知不知道」和「知不知道自己知道」两个维度,进行了区分:
- 知道自己知道的,可能是知识;
- 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可能是惰性知识;
- 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可能是需要学习的新知识;
- 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则是彻底的盲区;
我在理性层面上,一直知道盲区的存在,虽然并不知道盲区里都有些什么。如果你也有偶然的经历,曾经一瞬间的觉醒,让你意识到盲区有多大,和你已知的世界之间比例多么悬殊,或许你也会像 克苏鲁 神话里那些不幸见到 旧日支配者 的孱弱人类一样,瑟瑟发抖,甚至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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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丢的斯芬克斯
前段时间 斯芬克斯 突然走丢了。
那天中午我去看了电影,然后下午懒洋洋地在附近的书店看书。看了什么书不记得了,随手翻完了两本,感觉还挺有收获,略开心。我正犹豫是直接回家休息,还是再看一本标题蛮有趣的新书时,收到了信息。
「狗跑丢了。」
第一反应是非常讨厌。
斯芬克斯 今年(2018 年)大概可能是 6 岁了,兽医说的,根据牙齿损耗程度来判断。这种长年流浪的狗,没人能说出他的准确年龄。即便哪天自然衰老并死亡了,也无法根据犬类的平均寿命(8-16年)去倒推他的具体出生年份。所以 斯芬克斯 或许真的是 6 岁了,还有最长不过 10 年的时间可以存活。
他胆子特别特别小,所以他咬过我,因为害怕——可能他以为我当时要做什么,虽然我只是想把他抱起来,于是他给我在胳膊上盖了个戳。从那之后,他真的成为了小王子的小狐狸——我对他来说不再是随便某个人,他对我来说也不再是随便哪条狗。
出门遛狗的时候,我永远都会给 斯芬克斯 拴着绳子,即使是半夜出去。绳子代表了安全感,是给他的,也是给我的。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而他太脆弱了——可能一块被当成食物的异物,一条觉得受威胁的野狗,一个莽撞经过的路人,一辆高速移动的汽车,都会终结他的生命,留下我经年累月地活在悔恨里。
感谢绳子。所以他是不可能跑丢的。
但信息里说狗跑丢了。这让我第一反应觉得非常讨厌。肯定是我妈开门出去的时候,狗子以为是带他玩,所以冲出去了。
我从书店出来找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往家骑,飞快地。一路上什么也没想,只觉得阳光不错,是个适合遛狗的天气。到了楼下,我妈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说「我一开门他就跑了,我赶紧回家拿狗粮想逗他回来,再转身他已经不见了」。我为长辈遇到紧急情况时呈现出来的这种不合年龄的愚蠢而怒不可遏,也没有从自行车上下来,大吼了一句「他跑出门了你不一直跟着他你回家拿什么狗粮」。
我是从来都不相信家长的,这也是我不准备生孩子的原因。
- 一来我舍不得把自己的孩子让家长养,所有家长在我眼里都太笨了,真的,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这是客观事实。
- 二来当我变成家长之后,我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这种自我怀疑,比起实际物质支出,会更加严重影响我的生活质量,所以我拒绝。
基本上我连自己都很难完全相信。
可现在我必须相信自己了,否则我没法把 斯芬克斯 找回来。「人在变成僵尸之后,会根据残存的肢体习惯,而自动去到生前常去的地方。」这大概是一部叫《僵尸之地》的 B 级搞笑片里的台词,突然就跳出来了。我开始沿着他平时最喜欢的散步路线,骑车喊他的名字。
在第一个路口,我需要决定是右转上坡还是左转下坡。路口有一个阿姨,她说你是不是在找狗,上坡去了,小小的,没走远。我忙不迭地说着感谢,喘着气开始蹬上坡。
到了坡顶,是第二个路口。那一瞬间,我有点腿软,不仅是骑车累的,而且这个路口有一个门,是我们小区的门。右转就是继续在小区里找,左转就出了小区上了马路。斯芬克斯 是一只散步时很有主见的狗,他一般走到这里时,都会左转。上了马路,环境会变得极其复杂。有车、有人、有野狗、有各种奇怪的垃圾在路面上,随便一个闪失,他都可能出事。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有可能并不会出事,只是从此消失了。马路上有无数多的路口,每个路口后面又有无数多的路口,人力是不可能穷尽的。出了这个小区的门,我重新遇到 斯芬克斯 的概率就在以量级的速度下滑。
我扔下自行车,赶紧跑出了门。路口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志愿者姐姐,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说您有没有看到一只小狗,没有绳子没有人牵着,刚刚跑过去了。志愿者姐姐听到了也有点急,说看到了看到了,但没注意他往哪边去了,应该不远。
我和志愿者姐姐说完话,一抬头,就看到了 斯芬克斯。他当时离我大概有 100 米远,很远,我叫他他是听不到的。我 180cm 他 40cm,我们中间还隔着很多树和行人以及车辆,但我一眼就看到了街对面的他。准确地来说,是看到了 斯芬克斯 正在规律晃动的小屁股。
我边努力往过跑,边不由得笑出声,虚惊之后的放松,让我觉得他走路时尾巴摆动的方式更加可笑了。在我跑到街对面的过程中,有几棵树阻隔了移动的我和移动的 斯芬克斯 之间的视线,我有点忐忑。会不会是我太想找到他了,所以出现了幻觉?我一边想跑快点到他身边,一边想跑慢点,万一是幻觉,我不想知道真相。
还好,是真的。
「斯芬克斯!」我还有 10 米的时候喊了他一声,他马上就回头了。太阳很大天很热,他自己遛自己估计也累了,伸着红舌头咧着嘴喘气,像是开心大笑的表情。回头看到是我,他马上屁颠颠地跑过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丝毫不觉得自己差点就走丢。
我一把就把他抱起来,开始往家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脏狂跳,浑身是汗。路过志愿者姐姐和热心的阿姨时,我一个劲地感谢她们,她们远远看到我抱着狗走回来,脸上都是特别开心的笑。但其实我在抱住他的一瞬间,止不住地大哭,哭了大概 3 秒吧,内心冰凉。
我一路都在跟 斯芬克斯 说话,问他如果跑丢了,会不会害怕。他并不理我,只是在我肩膀上照例左顾右盼,可能还纳闷怎么今天遛到一半突然回家了,还有很多尿没有来得及撒。狗的体温比人高 1 摄氏度,斯芬克斯 在我怀里,让我觉得很温暖。
虽然太阳很大天很热,我紧紧地抱着他,还是发抖,还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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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面之下
人性永远是自私的,至少对我而言如此。
我在这一点上没有丝毫的优越感,但我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我的思维速度比大多数人快。这并不一定是好事,因为当遇到这种事的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正常人类该有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时,我已经在脑海中快速预演了万一找不到狗的话,未来五年的生活大概是什么样的。
这些预演的画面,让我内心冰凉。
上面故事中的「我妈」,其实是 mother-in-law。如果 斯芬克斯 就这么丢了,我觉得我可能很难很难原谅她。未必会有什么强烈的仇恨情绪了,也不至于,但也很难再有亲密的情感了。
我并不会因此而责怪家人什么,我只是原本就不相信家人,现在更加不敢对家人有任何一点点期望。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你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这种情感的割裂,自然就会引发婚姻的毁灭。
其实,并不是我有多么自私,身份互换的话,结果是一样的。假如把狗弄丢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老婆也不太可能很快接受她的 mother-in-law。我虽然一向并不在乎血缘,但血缘毕竟在世俗、法律、理论层面都无法切断。那么相比之下,只能切断婚姻了。
我自己身边没有过,但朋友闲聊时确实曾提及过类似的故事,那种一般应该出版在《知音》或者《故事会》里的人生困顿:
一对夫妻一个宝宝,过得挺幸福的。一方的家长帮忙带孩子,结果出意外,要么是溺水、要么是车祸、要么是坠楼,总之孩子没了。另一方无法原谅,两人离婚视同世仇,涉及家长的一方,原生家庭破裂,父子反目。
《海边的曼彻斯特》里,不就没人能替当事人原谅他自己么。
如果 斯芬克斯 走丢了,他或许也能安然活到 10 年之后寿终正寝,但我们无从知晓了。那些我原本以为应该在可见范围内的世界,其实是布满了战争迷雾的。
- 文艺一点来说,这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看的一本书,叫《知识的幻觉》。就是我们人类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知识共同体(的幻觉)当中,还误以为其他人类所知道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也知道的事情,其实不过是幻觉。
- 实际一点来说,那些在文章开头的分类里,我误以为属于「知道自己知道」的确定领域里的东西,居然一瞬间露出真实面目,其实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盲区。这盲区不仅无限大,而且和我认为的已知世界是犬牙交错的。
抱着 斯芬克斯 回家的时候,我每路过一扇窗户,都更加明白:窗户后面有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完全无从得知,对我这个个体而言是完全的盲区,而我居然还一直对这些事觉得安全合理。
可能是不理性的恐惧吧,可能是迫害妄想吧,那一瞬间,我看到了 克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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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苏鲁
克苏鲁 是 美国 小说家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所创造的「克苏鲁神话」中的一个邪恶存在,是 旧日支配者 之一,虽不是地位最高的、却是最知名的,也是 克苏鲁神话 的形象代表。
克苏鲁 Cthulhu,沉睡之神,拉莱耶 之主,象征「水」的存在之一,形象为章鱼头、人身、背上有蝙蝠翅膀的巨人。克苏鲁 偶尔会利用精神感应与远处不特定的人类接触。与 克苏鲁 接触的人类,大致上感受性颇强,有许多人因为精神接触而发狂,或者说 sanity 值(即 san 值)降为 0(也就是发疯)。
大概长这样,确实是容易让人发狂的外形设定。
其实在很多上古神话中,人类都体现出了将概念超自然化的倾向。不仅是肉眼可见的概念,比如雷公电母、北欧诸神、万物有灵,还有很多只存在于人类高级理性中的虚拟概念,也会被具象化。比如时间,比如混乱(即熵),比如死亡,比如仇恨。
克苏鲁 本质上,是「未知之神」。它自远古就存在,一直到今天,仍然支配着这个世界。「旧日支配者」这个词有种诡异的美感,要知道人类发展了几千年,并没有真正迎来新日。这种章鱼化、触手系、巨大黏稠又阴郁的气质,确确实实是很多时候我面对不可知的未知时,真实的生理感受。
后来在发光体群里,有次大家也聊起克苏鲁。《光聊 001:什么是克苏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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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线
我有次加班到很晚,迷迷糊糊走到了地铁站,居然赶上了末班车。
平时我都直接打车回家的,一是因为远、出了站还要再打车,二是加班超过一定时间公司就可以报销打车费了。那天在专心想事情,所以等反应过来自己在车上时,地铁已经开出去很多站了。
当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赶紧本能地看向车窗外,漆黑一片。恰巧马上就进站,我看到车窗中飘来一丝光亮,然后出现了温暖的站台,站台上有陌生人在走动,三三两两,是我熟知的世界。
其实如果我当时清醒的话,我应该直接看运行指示灯的,那里清楚地告诉所有乘客,现在是哪一站。但我慌了,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本能地,开始向载体之外的空间寻找光亮。那时我想起 庞德 Ezra Pound 那个著名的诗句:
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
人群中面孔如鬼影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树枝上朵朵花瓣。
文艺细菌在我脑海中存活时间极短,很快画面就切换到了外星系恐怖游戏《半条命》里血浆满地的场景,以及《异形》中 普罗米修斯号 孤零零地浮在外太空中的荒凉感。
直到 马航MH370 带着 227 名人类乘客从人类所知的一切区域消失之前,我并没有深刻地明白什么叫「航线」。是的,我们人类几乎可以乘坐飞机到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但我们的飞机所经过的空间,不过是一条脆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线。城市所覆盖的也不过是地球上非常有限的面积,一到晚上,人类的文明弱化为灯光点点。
在这个已经非常巨大的三维球体上,我们是点,偶尔划线,最多成面,连地球都探索不完。可地球在宇宙中,又算得上什么呢。这个世界,一直是被未知所支配的,以后也将一直如此,永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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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犯罪
2018 年 3 月 30 日 10 时,甘肃 白银 中院一审宣判「白银连环杀人案」,悬案终于告破。从 1988 年至 2002 年的 14 年间,在 中国 甘肃省 白银市 有 11 名女性惨遭入室杀害,部分受害者遭到性侵,年龄最小的受害者只有 8 岁。
三十年啊,从第一起杀人案到最终正义降临,整整过了三十年。而且最终正义之所以能降临,还是刑侦技术的进步,加上巨大的运气,才促成的。
我当时转发微博,感谢警方,有杠精留言说办案效率太低了,为什么不能早点破案。我说很多案子根本永远破不了,谈什么办案效率?傻屄杠精回复说「破不了也要破」。是的,就是类似这样的傻屄太多,才出现了「呼格吉勒图 冤杀案」。破不了也要破,证据不足也要先杀一个嫌疑人平民愤。人死不能复生,白银案 中的受害者算是等来了象征性的正义,可 呼格吉勒图 又如何复生呢?
很多犯罪推理小说的作者,喜欢去构思「完美犯罪」,甚至是密室之中的完美犯罪,以追求智力上的挑战。实际生活根本没有那么精致,因为实际生活中没有像上帝视角一般的作者、和自以为上帝视角的读者。实际生活中只有这么 4 个比率:
- 破案率 = 破案数/立案数
- 立案率 = 立案数/报案数
- 报案率 = 报案数/真正的犯罪数
- 真正的犯罪率 = 真正的犯罪数/总人数
我们生活中提及「犯罪率」,从来不是真正的犯罪率,而是「可见的犯罪率 = 立案数/总人数」,冰山一角都不一定算得上。特别是涉及到强奸案:80% 在熟人之间,而且反复发生,受害者不敢求助,且一般不危及生命所以公权力无法被动介入,社会舆论不理解甚至阻碍受害者站出来。
太可怕了,无比巨大的 克苏鲁,吞噬了这一切真相。黏稠阴冷的未知触手,消融着孤立体在这世上坚持初心的勇气。
前几天看重拍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勇敢的女兵在返回营地求援时,慌乱之下陷进了沼泽,悄无声息地,从人类已知的世界中消失了。前苏联当年,到底流放了多少人去 西伯利亚 送死?没人知道。那么我们三年自然灾害又饿死了到底多少人呢?没人知道。
- 盲区本来就够大了,已知区域小得可怜。
- 很多已知区域其实你并不已知,那只是你身处人类共同体中的幻觉,但你身边的人类,从来不必然是你的共同体。
- 不仅不是共同体,很多人类还是你的敌人,在你这个孤立体的对立面上,他们加入了 克苏鲁 的阵营,把盲区的触手伸到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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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一盏灯
生活是值得庆幸的,因为眼下的生活是可见且可知的。有句禅词说「灯一直在那儿,但只有亮的时候,你才看得到」。我原本以为这说的是灯,现在突然觉得,被看到的,还有灯下原本的黑暗。在那些黑暗中,是无边无际的 克苏鲁 的触手,光一照到,它们就缩回了阴暗潮湿的深处。
曾经看到过一个提问,说「你最喜欢的电影台词是哪一句」。我觉得应该会有很多吧。不过比较容易想出来的一句,是《一代宗师》里 王家卫 的那句:
拼一口气,点一盏灯。
写到这儿,一回头正好看到了 斯芬克斯,一天到晚睡不醒的他,好像感知到了我的目光,抬着乌溜溜地看着我。都说人生要找到一个比自身更大的存在才能找到意义,我觉得倒也不一定吧,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就,怎么讲,酸溜溜的那句话:有了软肋,也有了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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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人写自家宠物的文章都很容易落泪 长久养过宠物的人可以感受到在即使毫不煽情的写法里的那种真情流露 世界上其他的狗对我来说就只是狗而已 但是我的那一只对我来说不止是狗而已
那一只是特别的,因为建立了连接。
看到这一篇感觉就真的有种通了的感觉,我为什么不想生孩子,原来除了不相信父母,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虽然我自己的父母也有很多事情不完美,甚至有些性格会给我带来负面影响,但是他们大方向做对了,且有爱有陪伴,所以我现在的状态自己也是能接受的。如果能选择的话当然是选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痛苦、负面影响,同时也能享受此生的智慧、美食、文字、故事、美色、山水空间和激荡人心的人生百事。
(看到这里有了这个想法,随便打字出来交流一下,希望没冒犯哈~)
他胆子特别特别小,所以他咬过我,因为害怕——可能他以为我当时要做什么,虽然我只是想把他抱起来,于是他给我在胳膊上盖了个戳。从那之后,他真的成为了小王子的小狐狸——我对他来说不再是随便某个人,他对我来说也不再是随便哪条狗。
看到你哭了三秒那里,我赶紧拿纸巾把我的眼泪擦了.. 狗子的幸福生活:天天看海,天天有U抱着看海。
我的狗子丢了3次都找回来了,说到丢狗时的愤怒真的感同身受
有点小疑惑。
假如当时真的丢了斯芬克斯,丢掉了它已经是不幸了,那么不管你对岳母什么态度,狗也是回不来了。
再因为丢了狗而离了婚,岂不是把自己逼到了更加不幸的境地里了?
假如你回答说,自己那样做,是因为岳母的不靠谱的行为,使她失去了你一贯与家人和谐相处的资格。你是因为维护自己的原则才这样做的。
但,如果是这样,就更荒谬了……因为,这下即使狗找到了,她依然是那个不靠谱的岳母。但你却容忍了她,打算继续和她一同生活下去……
将来她仍然可能做出让你失望更多的事情呀?为啥你还打算和她和平相处?按你一贯的逻辑,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蛮奇怪。
那么……意思难道是,岳母的不靠谱行为,如果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就能原谅她。如果有造成严重后果,你就不能原谅她。可问题是,在这个情境里,最终决定后果不严重的因素是,你自身敏捷果敢的应对方式。这与她其实没有什么干系。
这样一来,就变成是,如果你能力不足以摆平周围人给自己闯的祸,你就不会原谅他们。如果你能力足以摆平,你就能原谅他们。
这个逻辑的问题在于,如果有一天,你老了,思维迟钝了,没有那么强壮了,变弱了,不能摆平周围人给自己闯的祸了,该怎么办呢……
岳母丢了狗,是她的错。但你却打算用自己更大的损失(失去自己的婚姻)为代价,来惩罚她。这有点不划算。
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无法抚平自己的情绪,原谅不了她,所以(在设想中)才被迫婚姻破裂。
那么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既然逻辑分析也解决不了自己情绪上的问题,遇到这种大事还是会崩盘。对幸福的作用,也许未必有那么大。
崇尚逻辑,是否正是因为知道人生的脆弱性,才不得不用以应对内心脆弱的安全感所采取的措施呢?
甚至我在猜测,抛开逻辑的人,是否会更勇敢一些,也会更幸福一些呢?
最后一种阴暗的猜测是,你早就看岳母不顺眼,丢了狗只是恰巧提供给你和她决裂的理由。但现在狗找到了,理由也就消失了……不过这个不太可能哈。
情感的逻辑不是理性层面能像你这样描述的。你这是钻牛角尖了,而且是毫无必要的牛角尖(这又不是你的家事,关你屁事……
感觉你会写出这段话是因为你觉得狗就是狗,哪怕是有点感情也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