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83 核酸与民怨，哪个先常态化

by @秦书宝

全文约 3000 字，阅读约需 5 分钟。

写于 2022.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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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说点胡思乱想，关于核酸「民怨」。

先说核酸常态化，有没有必要？

如果病毒后续没有大的换代了，常态核酸肯定会在舆论上有压力——大多数人会觉得毫无必要，劳民伤财，剥削民脂。

如果病毒又重演德尔塔和奥密克戎这种事，明白常态核酸必要性的人就会短期增多。尤其是德尔塔导致的印度满大街烧尸体，奥密克戎导致的日本医疗挤兑。

以哪个为准？以实事求是为准。

生物学常识，病毒必定变异，而且方向随机，这不以任何人的情绪为转移。A175 不用猜，病毒一定会变强

所以，不管病毒未来怎么变，政府必须提前做好核酸常态化的预案。

常态化，最关键的是什么？是现在还没做到的部分——简便快捷。假如人人都是5分钟测完，不用专程去，不用排长队，抱怨会少很多。

问题来了：为什么疫情进入第三年了，中国政府仍然做不到简便快捷？

给你5分钟好好思考一下——绝大多数躺平派，以及绝大多数支持清零但时不时抱怨的人，都是卡在这个思维陷阱上。

我觉得不夸张地说，如果能想通这个问题，辩证法水平上一个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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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一实一虚两个事：

• 实一点的，为什么唐山烧烤摊的酒后打人事件，能「轰动全国」？你真的觉得这个死亡人数为0的案子是重大刑事案件吗？和美国校园枪击动不动几十个未成年被突突比呢？
• 虚一点的，为什么以前说社会主要矛盾是落后的物质文化水平，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区域发展不均衡？是说现在不落后了吗，还是说以前是均衡的？

答案都是一样的——水涨船高。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追求完美的冲动是永恒的。

• 所以，治安越好，人们对治安水平的要求越高。天天枪击的地方，谁会在乎酒后滋事？
• 所以，社会越富，人们对公平的要求越高。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谁在乎是不是均衡？
• 所以，好学生就是要被人拿枪指着——在测都测不全的地方，「富人先测」就是生活。在全民普测已经实现的地方，所有人都觉得测得太慢。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这就是意识与物质的辩证关系。

所以，上面那个问题就问错了——不是说为什么中国都第三年了还做不到快捷普测，而是中国在做到普测之后终于到了要追求快捷的时候了——

旧的主要矛盾一被解决，原来的次要矛盾马上上升为新的主要矛盾。

这是讨论问题的大前提——如果认不清这个事实，那么后续一切讨论都会被不合理的情绪扰乱，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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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中国政府要如何让常态化全民核酸变得快捷？

这看起来就是个简单的供需问题——多设置核酸点，多派遣检测人员，就可以了。

简单吗？如果你自己或身边有亲友是医护，你就明白——这一点儿也不简单，这太难了。

医护也是人，不是流水线机械臂，不可能快速量产，对吧？所以需求暴增的时候，供给本身是没有「弹性」的，无法及时补上——所以才动不动全国各地驰援。

另一个更麻烦的问题是，能不能为此抓紧扩大护士队伍？（因为医生的培训周期更长，而且护士的技能足够覆盖核酸检测了）答案是不能，会有问题——很复杂的问题，耐心看一下。

我们都经历过春运，有的地方平时没客流，过年的时候挤爆炸。比如东莞，平时3条轨跑不满，春运18条轨不够用，怎么办？就为了春运一个月，建18条轨平时闲置着吗？很简单的道理。

新冠疫情预计会持续好几年，但护士的职业生涯是有编制规划的，这两个事的时间窗口可能有量级差异，万一大规模错位，怎么办？想想国企当年下岗，无数青壮年变成无业游民，1990s那么高的犯罪率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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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思路，能不能跳出医护职位，快速培训一批「核酸员」？有点像护工，可能只会测核酸，别的医疗技巧没有，也不需要。这不就快了吗？

而且这些人不需要给编制，将来不需要了就取消岗位，或者一开始就直接招外包的派遣工，干脆就是「临时工」，行不行？

两个事实，供你参考：

• 一是前段时间北京多家检测机构，为了「节约」检测材料以提高利润，在全民核酸的数据上作假，直接导致了北京疫情爆发，很多地区封控。
• 二是私立医院的待遇很好，但很少有体制内优秀医师愿意跳槽过去，最多走穴飞刀。为什么？因为私立医院没有编制不管养老，而公立的体制可以确保合格医师一辈子无忧。

这两个事实结合起来，一正一反，实际上点明就「医疗市场化」的巨大问题：

当医疗这种民生保障行业也变得唯利是图时，对整个社会，尤其对穷人，是巨大的灾难。

私立的医疗体系，必然对应更高的收费，更差的疗效。唯一改善的是什么？服务。

所以私立医疗做得最好的是哪个科？妇产科。年轻产妇正常生产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医疗技术，1970以前不都是直接找个接生婆吗？熟练工而已。

因此，只有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只看脸色和服务态度的科室，才能顺利地市场化。你就想，如果一个孕妇的情况有点复杂，需要主任专家级别的来跟床主治，那她还敢不敢去私立妇产医院。人都是用脚投票的。

优秀医护不愿意离开体制，是因为有保障。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体制对医护人员就有约束力——不要瞧不起约束力，这能极大地节约管理成本，避免医疗事故。

那反过来，如果「核酸员」不是有编制的医护，而是合同工、派遣工、临时工，会怎么样？想想现在的核酸检测点，有没有糊弄的……

假如检测快捷了，但形同虚设，疫情还是传播开了，最后群众是觉得「反正也不麻烦就无所谓了」，还是会觉得「全他妈是骗人的形式主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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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做过社会面的管理工作，只做过民营公司内的管理，但也就管几个人而已，所以都是瞎猜。

不一定对，权供参考。

全民核酸常态化，到底要怎么样变得越来越简便，各方面的成本都最低，这是个很复杂很复杂的系统工程。

最简单的一点：

你如何在推动全民核酸常态化的同时，不让人对于「常态化」这事本身格外反感？那你就不能直接推，你得准备好了大量便民措施后再推——可是实际执行时，便民措施真的能便民吗？

这事如果让你来办，你也一个头两个大。

倒不是说「要体谅政府的难处」，我觉得那个太虚了，更多的是多换位思考，提前想好政府肯定会在哪里出丑甚至出事故，你提前绕着走，提前调整心态，别受影响。

之前说的：A158 全球瘟疫，我为什么搬到了二三线

谁都不想出事，可是战时出事是必然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在谁身上出事，是偶然的。车祸就是血的教训，扯再多客观因素，谁遇上了就是一辈子的痛苦。

多思考现实，少陷入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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