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 你被欧气入侵了吗?

by @斯芬克斯

全文约 2000 字,阅读约需 4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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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那么多无处不在的文化「入侵」吗?

我举一个例子,刚发生的。

在 #铀在发光# 群里,一个小伙伴中奖了,截图庆祝,我也想蹭蹭喜气,虽然不信这个,但图个吉利嘛,然后我下意识地就想打游戏圈子里抽卡的那句梗:

「蹭个欧气!」

这梗什么意思呢?有一种说法是:

  • 非洲人脸黑,在中文语境里脸黑代表倒霉,
  • 那欧洲人脸白,是黑的反面,当然就是代表走运啦。

但实际上,这个梗的深层意思——

  • 非洲穷,生在非洲倒血霉;
  • 欧洲富,投胎就要带欧气。

这不是上纲上线,只是结合现实贫富来印证这个梗的「合理性」。

试想,如果我们生活在一个非洲暴富、欧洲贫困的平行宇宙里,哪怕在中文里仍然用「脸黑」来指代倒霉,我们会非常自然地接受「欧气」代表好运的梗吗?不会出戏吗?

如果欧洲穷得跟鬼一样,那,「你才是欧洲人,你全家都是欧洲人!」

非洲是底层,欧洲是上层,亚洲或者说中国在哪儿?中间而已。

一个游戏里的随机好中差,就这样对应到了欧亚非,而且梗还出了圈子(因为我自己并不玩抽卡老虎机游戏),而且大家用的时候也不觉得不合适(因为确实欧洲真的更富)。

我觉得最让人深思的是,这种文化「入侵」,打了引号——因为这不是欧洲人发明的抬高自己身价的梗,是中国人自己编出来的,根本没人「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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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梗的影响力也没有大,可能拿它举例显得小题大作了。

但我只是想说,语言和思维的关系。

  • 双语使用者,在使用两门不同的语言时,脑区激活是不同的。
  • 普通人在学习外语时,激活的脑区和使用母语时也是不同的。
  • 回到单门语言,我们使用的概念,哪怕不是决定了,也至少是大大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而且是潜移默化的。

我不是想说「欧气」这个梗有什么问题,也不是想说「我们要拒绝使用这些辱华梗!!!」那太脑残了……

我是想说,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在意这方面的,也一直希望自己能从语言上更多地使用中华文明的元素,增强自己民族文化的输出能力,但我自己的脑子都在自动化地使用「欧气」这样的梗。

就好像,我自以为自己很注重糖分的摄入,平时吃饭连主食都尽量不吃,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大杯珍珠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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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学心理学的,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个科学实验:内隐联想测验 IAT,感兴趣可以自己搜下。

简单来说,就是两对共 4 组材料,让你用左右手分别反馈。

比如,测试你是否歧视黑人,怎么测?(下面流程有简化,不够严谨,只为便于理解)

黑人照片一组,白人照片一组,积极形容词一组,消极形容词一组。

  • A 轮:黑+正,左手按键;白+负,右手按键;
  • B 轮:白+正,左手按键;黑+负,右手按键;

有的人是先 A 后 B,有的人是先 B 后 A,随机平衡顺序,然后对比这两轮的成绩——

  • 假如,你 A 轮整体更快,说明你觉得黑人照片和积极形容词更「一致」,你在判断的时候脑子里的「冲突」更少,或者叫知觉加工流畅性更好,因此反应时更短。
  • 同理,假如是 B 轮整体更快,说明你其实觉得白人更积极,黑人更消极。

人的嘴是会骗人的,但眼睛不会。实验要求你一看到就按键,越快越好,这时没人能做到骗人,007 都没戏,太难了。

结果发现:

  • 白人孩子,果然是第二轮更快,也就是白人孩子更喜欢白人的照片。
  • 那找黑人孩子来试试呢?居然仍然是第二轮更快……

也就是说,在美国长大的孩子们,哪怕是黑人,他们也更认同白人高等

如果能把奥巴马这样的奥利奥人绑在椅子上测一下,你猜结果会是什么。

这就是内隐联想测验的用处——测出你不愿意公开承认的真实(内隐)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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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一本书《疯狂人类进化史》,里面提到一种鸟,有白色和蓝色两种羽色。

动物学家发现,白色的只和白色的交配,生出白色后代,蓝色也一样。

人们就好奇,这种颜色偏好是基因决定的,还是后天形成的。

于是,动物学家做了件「缺德」事,把蓝鸟的蛋交给白鸟孵,看它长大了会喜欢哪种颜色。

蓝鸟的蛋里出生的蓝鸟,从小见到的父母都是白毛的,结果它长大之后,也只找白毛的交配。反之亦然。

这说明,这种鸟对颜色的偏好,并不是亲生父母决定的,而是后天养父母的颜色决定的。

但问题是,自然界里极少有喜欢蓝鸟的白鸟,人家白鸟的后代默认也只喜欢白鸟。

于是,这种被白鸟领养的蓝鸟长大之后,既看不上和自己一样的其他蓝鸟,又不被其他白鸟看得上。

这不就和很多华人移民之后仍然住在国外的华人社区里一样么。你就算到了二代三代,也没融入盎萨社会啊。如果真融入了,那美国整天反华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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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集体名词和集体名词不一样,有的是只存在于脑子里的「虚词」,有些是真真切切的「实词」。

比如一国之内的地域歧视,就是可以不在意的。

  • 在中国大陆,只要你说标准普通话,其实没人知道你的籍贯,你不会真的因为户口所在地而遭遇日常交流中的歧视。
  • 同样,法国人在巴黎如果被巴黎人歧视,往往也是因为口音暴露了「乡下人」身份,口音毕竟是可以修正的。

肤色歧视,性别歧视,是无法忽视的——你说我不在乎别人是否看得起中国人,但你走在美国大街上就是会因为长着亚洲脸而被扇耳光啊。

所以,有些华人一边自称「我是国际主义者」,一边辱华,呵呵。华裔尸体而已。

当你身上无法变更的肤色所属的母群没有强悍到超越国际水平时,你有什么资格认为自己是国际主义者,白鸟信你的吗?工具人罢了。

更典型的例子是 Shang-Chi,拿傅满洲辱着华,还想收华语票房,什么狗东西。

还真有狗去看,莫不是吸多了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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