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甲虫

by @秦书宝

全文约 1000 字，阅读约需 2 分钟

.

我亲戚家有个孩子，小时候摔坏了脑袋，变得傻乎乎的。他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拿着石头四处找甲虫，然后把它们都砸扁。咕吱，咕吱，甲虫被石头碾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于是我就问他，你为什么要弄死这些虫子。他不出声，也不理我，只是继续用石头把甲虫砸扁，咕吱，咕吱。

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所以就一直观察他。我相信，虽然他没法说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我总能观察出一些结论。就好像人类通过观察动物，就能了解动物的习性一样。

我观察了很久，仍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拿着石头四处去找甲虫，每找到一只就把它碾碎，咕吱，咕吱。再去找下一只，再把它碾碎。咕吱，咕吱。

过了很多年，这么多年里，他一直这么做，我仍然不知道原因。在我的生命里，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但事情发生时，我总觉得自己并没有身处其中。因为我脑子里，仍然不断回响着甲虫被他用石头碾碎的声音，咕吱，咕吱。

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沙滩上，远处的海浪来回拍打，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原来这里不是沙滩，沙滩上也不是沙子，而是铺满了甲虫的尸体，被石头砸扁的尸体。

我站在无边无际的被碾碎的甲虫的尸体上，听着远处发出的无休止的咕吱咕吱，忍不住哭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甲虫仍然在不断地被砸扁，碾碎，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

这个故事其实来自《权力的游戏》中，小恶魔的一段口述回忆。

.

我们就是虫子，而命运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拿着石头，在找我们，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