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给屌癌洗地，与女拳和解

by @秦书宝

全文约 8000 字，阅读约需 15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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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好，一直等着，等到完全没人提这个电影了，开始写影评。

其实关于电影情节本身的影评，当时就写了：

是的，只看电影情节本身的话，这就是一个关于「父子和解」的故事。

与电影前期的运营宣传所引发的「男权」「女权」大争论恰好相反，这部片子里根本就没怎么讨论到男女关系、性别问题。当然，你非要从中找出男女关系，肯定找得出来，毕竟电影里有男的也有女的，可那些细枝末节，显然不是主题。任何一部电影里基本上都有演员角色吃饭的镜头，可并不是所有电影都是美食栏目。

估计现在还没看这部电影的人，以后也不会看这部电影了，而我下面的所有描述都需要先基于电影本身的剧情来展开，所以【一句话剧透】。

剧透

剧透

剧透

《乘风破浪》的电影，讲的是赛车手 徐太浪（邓超）与自己的父亲 徐正太（彭于晏）关系很差，几乎是有仇。在一次事故中，太浪 居然穿越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即将出生的那一年，并且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自己的父亲 正太 的好兄弟，还认识了原本在自己幼年时就因产后抑郁自杀、所以没什么亲密印象的妈妈 牛爱花（赵丽颖）。

在那个陌生又亲切的、已经逝去不可追的往昔岁月里，太浪 彻底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也理解了深爱着父亲的母亲，更理解了自己错失美好后仍不珍惜现在的荒谬，于是在影片的最后，一个看似开放式的结局里，从穿越中回来、从昏迷中醒来的 太浪，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特别是与自己世界里的一切，完成了和解。

而那首在歌词中对自己妻子提出诸多要求、因此被很多人认为是「直男癌」的主题曲，其实是 太浪 穿越回到当年后，作为父亲的兄弟、母亲的朋友、父母婚礼的司仪，当众替父亲向母亲示爱的婚礼进行曲。

当那些看似让人反感的歌词、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影片临近结尾的剧情中时，导演借着一个终于理解了父母、理解了过去那个时代的儿子的声音，在向自己曾满怀误解甚至厌烦的过往，认真地进行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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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片最后，那把掉落在河中的黑伞，如浮萍般随波而去、逐流而下时，我也想起了我的父亲。

曾经有一次，父亲带着我们全家出去玩，返程时找不到合适的车，便和其他陌生游客拼车同行。

那些陌生游客人品并不怎么样，明明他们路程是我们的两倍，却说和我们平均分摊车费，而司机也完全不出声，一副你们自己协商反正总数不少就行的样子。父亲没说什么就同意了，一家一半。我憋屈了一路，觉得非常不公平，厌恶这样懦弱的父亲。后来到了目的地，回了家，我还在生闷气，我爸跟我解释，我也完全不想听，只是发自内心地看不起他。

直到前不久，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带着父母一起出游，才真正明白父亲的苦衷。

「一家人开开心心出游，平平安安回家，才是最重要的。吃点小亏，上点小当，不重要。」

当年我父亲说出来安慰我们的话，我同样说出来安慰父母。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对父亲的误解有多深。

我没法像电影里的 太浪 那样，穿越回父亲的青年时代，和他成为朋友，但等我也到了像他当初承担家庭重任的年龄之后，我和我记忆中的父亲，那个曾被我误解的人，成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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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给影评文章起个题目叫，《乘风破浪：为了谁，在这割裂的世界上》。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懂的人自然懂，在这世界上活着，无非是为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还能为了谁呢。可要想明白这个，并不是说一句话就能起作用的，还是要自己去经历才能懂。

反倒是这部立意和情节都让我个人觉得非常值得一看的好电影，由于前期的市场宣传手段与它想达成的目标出现了巨大的误差，使得很多人无法看到这样关于「和解」的主题，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那不如就以「和解」为题吧，看看这部有争议的电影，到底能为那些想要和解、或者现在不想但未来可能会想要和解的人，带来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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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直男癌」洗地

先附上那首「直男癌之歌」《男子汉宣言》的歌词：

你在每天晚上

不能睡的比我早

你在每天早上

不许起的比我晚

饭要做的很香甜

打扮起来要大方

还有婆婆和小姑

都要和睦的相处

你不要忘记

你不要忘记

我是一个没有本领的人

我这个家全都靠你

全都靠你呀 全都靠你

家中的事只有你

只有你才能做得好

不要指望我

我是个凡人

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分

实话实说，也可能因为我真的是个「直男癌」吧，我第一次听这个歌词，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个歌词太刻意了，完全不像是真心表露真实想法，内容中体现出来的性别地位完全不符合当前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

然后看到 MV 里，是邓超在主持婚礼的样子，我就有点理解了。婚礼嘛，就是这个样子的 —— 要么新人最大，做什么都可以。要么新人最小，要被好朋友们调侃。用一种非常过分的要求，来苛责马上就要与自己相守终身的人，总给我一种恶意撒娇的感觉。

后来看了电影，知道了这是穿越，也知道了歌词是来源于日本的《关白宣言》和《关白失脚》，就更理解为什么这样的歌词单独拿出来，特别容易让人误解了。

原因有三：

1、时间线索缺失

其实真要说「男女不平等」，有哪部设定为现代的电影，能比清宫戏更「直男癌」呢？

所有以后宫、穿越为主题的清宫戏，不都是在讲述一群雌性人类、拼了命地争夺与一只雄性人类的交配权、从而为其后代确保继承权的故事么？还有比这更「直男癌」的故事么？

可是这种故事，却很少被指责为「直男癌」，因为它有明确的时间线索。这说的可是封建王朝的事啊，你非要说这是直男癌，不是跑进酱肘子店里责备人家不清真——穆(木)式(事)找抽么？

但《男子汉宣言》却没有这样的时间线索：

• 即使是看 MV，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似乎就是一群现代人在婚礼上唱歌，内容全是要求新娘子做牛做马的丑恶嘴脸。
• 而如果单独看歌词，那就更完了，完全是开历史倒车，屌癌必须阉割。

2、语境线索缺失

在《心灵捕手》这部电影里，罗宾.威廉姆斯 饰演的心理咨询师向问题少年 马特.戴蒙 分享了自己已经去世的爱妻的故事：

「她有一个小毛病，喜欢在睡着后放屁。有一次放屁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把她自己都吵醒了，然后还问我是什么声音。她已经去世了，而我记得的，却只是这些有趣的小细节。因为这些生动的小细节背后，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片段非常真实、非常感人。可是如果把这个片段抽离出来呢？甚至刻意强调其中的性别角色呢？「某男性心理咨询师通过嘲笑自己死去的老婆喜欢在睡觉时放屁的丑事，来获取另一男性来访者的信任。」妈的，这直男癌连死去的老婆都要消费，真该割屌啊！同样的话语内容，放在不同的语境里，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而《男子汉宣言》的主题曲里，很显然，并没有包含任何语境。不被误解，其实还挺困难的。

3、人设线索缺失

《男子汉宣言》的最后一段歌词，我第一次听就觉得特别感人：

等我到了晚年

你不能比我早死

不能死在我前面

哪怕仅仅晚一天

就是晚一天也好

不许你比我早死

在我临终时

请你握着我的手

请你握着我的手

请你握着我的手

我老婆是一个对死亡特别忧虑的女孩，她总是担心最后要去面对不可逃避的死亡。所以，她希望能够「死在我后面」。

• 我很诡异，她不是怕死么，怎么不怕我先死了，等她死的时候没人陪着？
• 她的解释是，正因为她觉得死亡对所有人都很可怕，所以当我死的时候如果有她陪着，我应该就不用怕了。而当她死的时候，想到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等她了，她也就不再害怕了。

其实谁先死并不重要，也没法自己决定，但把「死亡」和「陪伴」联系在一起时，我觉得有一种把命都要交给对方的意味。歌词里这一段，因为我自己爱情设定的原因，让我直接从字面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感情。

而很多人，或许并没有这样的感情经历，特别是很多满嘴「割屌」的小姑娘，可能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所以不能理解这种「我想死在你后面」的话语里，到底包含了什么字面意思之外的内容，也并不奇怪。

我很早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大部分陷在性别对立里、绑着集体名词过个人生活的，往往是因为自身经历和处境使然，以至于困不得脱。

其实上面分析再多，也只不过是对于那些并没有看电影的人而言，才有意义。

如果真的看过电影，这主题曲一目了然和「直男癌」不沾边，因为根本和性别地位都没有关系：太浪 作为一个穿越回去的儿子，在成为父亲的兄弟、母亲的朋友之后，亲眼见证了父母的相爱、亲自主持了父母的婚姻，然后用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一种表面上装作大男子主义、其实心底里是大男孩的语气，替自己的父亲、向自己未能亲密相处的母亲，表达家人的爱意。

而主题曲之所以在前期市场宣传时出现了这么大的偏差，无非就是「营销玩儿砸了」。现在回头来看，营销团队应该是想抖个「反差萌」的机灵。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段子，说有显贵人家老太太大寿，请了 唐伯虎 去祝辞。故事估计是编的吧，但诗写得确实不错，一共是 4 句：

• 这个婆娘不是人，第一句一出来，老太太脸色都变了
• 九天仙女下凡尘，第二句补上，刚才受到惊吓的人们赶紧喝彩
• 儿孙个个都是贼，第三句又回去了，大家憋着劲不敢说话等反转
• 偷得蟠桃献母亲，第四句包袱又圆上，老太太喜上眉梢，机灵抖得非常到位

营销团队可能也是想先放出《男子汉宣言》（相当于原版的《关白宣言》）制造落差吸引眼球，然后再放出反转的《男子汉誓言》（相当于原版的《关白失脚》）完成包袱。只可惜呀，这个落差制造得太大了，直接把自己摔死了。

套到上面的故事里，相当于是第一句就写成了「这个婊子骚浪贱」，那后面想圆也没机会了，已经被老太太的亲属当场打死了。估计连介绍 唐伯虎 来祝寿的人也一并都打死扔街上喂狗了。这种机灵抖得就非常失败。

有人嘲笑说，很多受众缺乏幽默感，其实吧，这话看怎么说。受众兜里有钱，韩寒 拍的是商业片，那你机灵没抖好，对性别问题不敏感，总不能怪市场不尊重艺术呀。何况幽默是突破禁忌，同时又得让人乐于看到禁忌被突破，才是更温和的幽默。

比如那个种族主义段子：

– 我给你讲个笑话，说两个 犹太人，走进一家酒吧……

– 等等，别讲种族主义笑话，这样不好。

– 什么意思？你不允许 犹太人 进酒吧？你这个种族主义混蛋！

这个笑话连 犹太人 都笑，非常温和。可是 法国 极左翼杂志《查理周刊》讽刺 伊斯兰教 先知之后，结果如何呢？极端 穆斯林 恐怖分子直接把报社炸了，炸死十多人。看来这个笑话就不那么温和。但问题是，思考一下，一个笑话温和还是不温和，到底是写笑话的人说了算，还是听笑话的人说了算呢？

想清楚了再回答：

• 如果你觉得是写笑话的人说了算，那你就没法到下一段里和「女拳癌」和解
• 如果你觉得是听笑话的人说了算，那你其实是在支持 I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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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女拳癌」洗地

这个标题可能会让一些人觉得很不爽，因为有人觉得「女权没有癌，女权也不需要洗地」。确实，女权不需要，女拳需要。毕竟很多你眼中的直男癌们还觉得，韩寒 根本不需要洗地呢。

其实这也是我想要写这篇文章的原因：

• 本来《乘风破浪》是一部讲述「和解」的电影，最后却导致了更多的对立和冲突，市场宣传团队的锅实在是甩不掉了。
• 而且在这世上人如浮萍 duckweed，若能多理解一些与自己立场不同者的所思所想，或许有生之年能见到「巴别塔」呢。

作为一个跨性别拉拉，想要理解所谓的「女拳癌」，并不比理解所谓的「直男癌」困难。人心嘛，都一个德性。

《男子汉宣言》引发那么大的争议，关键真心不在于歌词本身，而在于以下 3 点：

1、韩寒 人设崩塌

很多人事后都说，我自己也觉得，如果这片子不是 韩寒 拍的，而是随便换个什么名不见经转的导演，肯定不会因为主题曲有这么大的争议。就算真有争议，导演带队出来道个歉，票房也就重新有保障了。可偏偏就是 韩寒，这个「直男癌」的代表，遇到这个事就是无解的。

• 韩寒 在「代笔」事件里，很多人已经认定他是个大骗子。
• 后来 韩寒 的女儿 小野 出生，很多人都对「国民岳父」这种有点戏谑小女孩的称呼表示厌恶。
• 接着 韩寒 的私生活又被指出是「一王二后」，不论真假，结合他自己当年说过的「我觉得一个女人同意和我单独吃饭，就是同意和我上床」的话，这些都不可能是正面标签。

这样的一个人设，实事求是地讲，不具备再开「性别玩笑」的资质。而开了这样的玩笑之后，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更何况 韩寒 本人的「解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什么致歉的诚意。当然了，他可能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就不觉得有必要道歉。

就好像曾经有过一个极其没品的笑话，连我这种没什么底线的人都觉得这个笑话不适合公开讲：

– 你知道为什么 德国 出品的淋浴头，都有 11 个出水孔么？

– 不知道。

– 因为 犹太人 有 10 个指头啊。

这个笑话背后的梗，在于当年 纳粹 集中营屠杀 犹太人 时，是骗他们去洗澡，然后往密闭的澡堂里投掷有毒物质全部杀死、再直接拖到焚尸炉里全部烧掉。所以按照 德国人 的设计，犹太人 的 10 个手指，无法堵住喷出毒气的 11 个淋浴头。这段子当然很荒诞，但不考虑伦理的话，逻辑层面确实是有幽默元素的。可是假如，这是一个 纳粹 成员在讲这个笑话呢，它还能让你觉得好笑么？除非你也是 纳粹 吧？

《乘风破浪》市场宣传时使用的这个性别梗，原本就过时乏味且不好笑，而 韩寒 的特殊身份更加容易激怒对此话题敏感的女权人士。

2、冒充「女权」的「女利」

除了一部分理性有脑的女权主义者对电影的运营宣传方式表示不满之外，这一波所谓的「女权」节奏很大程度上，根本就是一帮没脑子的「女利」主义者炒作起来的。

我不想诛心地说，某些可能档期、票房利益相关的个体到底是不是为了私人目的来借势，但一个人有没有脑子这种事实判断还是一目了然的。更简单的办法是，被一群没脑子的人簇拥并且自得其乐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货色，除非是个大坏胚。

现在中国大陆的「女权」现状，简而言之就是「女利」横行。道理很简单，女权的本质就是人权，不论性别、肤色、宗教、民族，都应享有同等的基本权利。凡支持这一点的，都是在实际支持真正的女权。但「田园女权」不这么认为。

随着女性整体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相对极端的「女利主义」已经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继续鼓吹「女性至上」的畸形价值观已经越来越没有市场、甚至越来越多被有脑子的女同胞所鄙视了，怎么办？

马克思说「既得利益阶层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所以「田园女权」变得越来越极端，以寻找存在感。就跟「基地」组织这种毒瘤，终于炼出了蛊王「ISIS」一样，以后的「田园女权」必将越来越成为「疯狗」的同义词。

不信在微博上随便扫一下，大量打着「女权」旗号的货色，不过都分属于「女利」的这 3 个分支而已：

• 总迫害妄想觉得有人要占领自己珍贵子宫的「田园派」
• 强调反正男人就是取款机女人就是要享受的「仙女派」
• 认为只要是男的就该死只要长屌的就该杀的「割屌派」

这些人必须通过越来越疯狂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然后将别人对它们癫狂之状的厌恶作为证明它们存在的基础。不管电影到底讲什么，不管主题曲到底唱什么，立场先行，举报了再说。

当有人指出「你们好歹自己动动脑子不要人云亦云」时，它们也只会机械地重复那一句「脑子是个好东西」。这股力量的出现，是历史潮流的必然，是时代进步的副产品，终究会过去的，不用太在意。

3、正确的事也要看时机

美剧《傲骨贤妻》里有一集我印象特别深刻：

是两个特别帅的金领男同性恋，找到女主所在的律所打官司。本来是个稳赢的官司，结果愣是被另外一个更有名的律师打着「友军」的幌子故意打输了。后来才知道，这个更有名的律师根本不是为了这两个男同在努力，而是希望他们能故意败诉，以便一路上诉到美国最高院，争取让最高院做出有利于同性恋平权的判决，在「判例制」的体系下就能推动全社会的法制改革。

这两个男同后来也表示愿意这么做了，因为按照那个律师的说法，「正确的事也要在正确的时机做」，这两个男同的社会形象太好了太容易争取到大众的同情了，所以相比于那些难看的、贫穷的、低学历的同性恋个体，这个案子更适合用来推动法制改革。

前段时间我看过一条中国大陆的新闻，说的是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在殴打一个明知自己有病还通过卖淫来恶意传播艾滋病的男同性恋。显然，中国的这个案子比起美剧里的那个案子，就更不适合用来推动同性恋平权，原因显而易见。

在「性别平权」上，道理是一样的，韩寒 作为一个有巨大影响力的、被定性为「直男癌」的公众话题人物，通过怼他来倡导「女权」，就显得更加「政治正确」。

不要误解了「政治正确」，此处没有反讽也没有喻义，纯字面意思。那什么样的案例就「政治不正确」呢？比如 NGO 女权人士被当局秘密逮捕禁声了，这样的事就是典型的字面意义上的「政治不正确」。你懂了吧，通过骂 韩寒 来宣传女权，既能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又不会被当局拦着。

那么，不论是无脑仇男的「女利」，还是真心推动平权的「女权」，都很可能选择在这件事上，站在 韩寒 和《乘风破浪》的对立面上。

说难听一点，假如真的通过毁了一部这么好的电影，甚至毁了一个本就是在公众祭坛上成长起来的话题人物 韩寒，就能让中国大陆的性别平权进程往前走十年，那这波真心不亏。问题就是，能么？

不知道，继续等等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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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雄同体？

可我说了这么多，我为什么要说呢？

《哈利波特与密室》里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

「如果你没有看清它的脑子藏在什么地方，就永远不要相信自己会思考的东西。」

前段时间看的《大空头》里也有一句话：

「这个交易我觉得特别好，我愿意和你做，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准备通过这个交易怎么占我便宜？」

如果你不理解的我立场和动机，那就不应该轻易相信我上面对「直男癌」和「女拳癌」这两个看似对立群体的「洗地」，哪怕有的地方看起来好像有点逻辑。

动机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真正的女权就是平权，而真正的性别平权，会给所有性别角色都带来自由。

所谓「自由」，就是所有人都可以在不干涉别人的前提下，有权利说「不」。我想怎么活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指点，哪怕你是为我好，哪怕你是打着女权的旗号为我好，哪怕你是打着女权的旗号说我是被男权洗脑了的为我好，都不需要。

真正对每个人都有帮助的，并不是给每个人一套标准答案，而是提供思考的空间，让每个人都有自己寻找答案的机会。

在一个不那么「直男癌」也不那么「女利」的社会里，一个直男可以放心地展示他的软弱，而不用担心被嘲笑和鄙夷。

在《关白失脚》（也就是《男子汉誓言》所借鉴的歌曲）里有这样一段歌词，让人感动：

我发誓，为了你们的幸福，我死都可以

这一点你们绝对不要怀疑我，我是真心的

这个世界没法像人期望的那样称心如意

我知道我比较笨，但也一直在努力地生活

我死了之后，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

如果不经意间会想起到我，那么我一定会觉得非常非常幸福的

加油加油加油 一起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一起加油

一个男权社会里本应展现强势的男人在笨拙地向他心爱的妻子和子女示好，多么温馨。

而这段歌词让人最感动的地方，是它源自「性别歧视」「男尊女卑」非常严重的日本。就好像印度这种文化特色主要就是「强奸」的国家，居然能拍出《摔跤吧！爸爸 Dangal》这种爸爸鼓励 3 个女儿接受教育并参加摔跤比赛的影片，就显得尤其可贵。

假如《关白失脚》这首歌，出现在一个「性别平权」的社会里，反倒显得稀松平常了。可那样的一个「即使看到男人示弱」「即便看到女人逞强」也觉得非常合理的世界，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么？

为了证明这个理想的世界离我们还有多远，给一个用来鉴别你关于性别的「内隐态度」的题目吧：

这是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 Before Sunrise》里的一段对白截图，你觉得女主说得有道理么？「女权主义」会不会真的只是男性鼓励姑娘们抛弃贞操享受滥交的陷阱呢？

如果你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都说明你内心深处仍然是一个「直男癌」。因为你觉得女性享受性爱是「吃亏」的，或者男性会通过两性性行为中「占更多便宜」，所以才会觉得男性有必要为了交配而欺骗女性加入「性解放」的行列。

当你真心实意地认为，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有随意支配自己身体的自由、都有享受性爱的权利时，你自然能一眼看出这个段子，只不过是套着「男权」的逻辑来循环论证的骗局：

• 根据男权思维的定义，男女做爱时女性失去贞操会吃亏、男性会通过享用女性来占便宜，因此号召性解放的女权主义仍然是男权的阴谋。
• 这就好比是 许三多 告诉你，「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然后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呢？他又告诉你，「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看懂了么？从自己心里彻底抹去这些念头，才是改变世界的第一步。We will change the world by changing ourselves.

不知道是谁说过：「点亮蜡烛照亮别人，你并不会有什么损失」。我觉得：如果能告诉别人如何自己点亮火把，那光只会更明亮。

「无影灯」的原理是什么？就是大家互相照亮对方的身后，帮助对方守护彼此原本照应不到的位置，以使所有人都不再需要面向光明的同时、去背靠阴影。

而试着去和不同立场的人和解，是第一步。

又回到了那个未曾使用的标题上：

《乘风破浪：是为了谁，在这割裂的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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