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爸爸去哪儿了？鬼父去死吧

by @斯芬克斯

全文约 8000 字，阅读约需 20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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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想写这篇文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最早是因为《爸爸去哪儿》里的某些桥段被很多人质疑说有「恋童癖」的倾向。

其实在「怎么能宣扬这些东西」和「你们真的想多了」之间，非常模糊，非常非常模糊。我不太确定自己能找准切入点，特别是我不想在那个时点发声，万一措辞不当，伤害到节目里那个小姑娘呢。小姑娘能有什么错，她不该承受这些。而且我愿意从善意的角度出发，认为节目组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只是无心罢了。

性，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资格说些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别人没资格说些什么。我害怕，自己写这个话题，不过是为了蹭热度。毕竟，我觉得自己不需要蹭热度，我已经从内向外快把自己烧死了。于是，这篇文章一推再推，如果不是前天发生了 #逃离鬼父# 的事，恐怕这篇文章仍然会无限推迟。

但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了：潮退了，日落了，风起了，海边只剩下你和我，有些话，我们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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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父

我曾经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我能不能心平气和地杀死一个人，然后回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认真想了很久，我的答案是：可以，只要有恰当的理由。尸体埋后院里，我还能天天给上面的李子树浇水。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我心目中真正的人性：为了自己的利益，万事皆可为。所以当我前天晚上，临睡前突然收到这位姑娘的微博私信时，竟然毫不意外。

直到现在，我都有点诧异，为什么我能这么平淡地接受「世界上果然有这样的人和事」。在弗洛伊德看来，这是一种带着「合理化」或者「隔离」的心理防御机制呢，还是我的「超我」和「本我」在很久之前就和解了？

这位姑娘，方便起见，就叫她米拉吧。米拉的私信，是这样开始的。

我读到这段的时候，画面里似乎能看到，一个溺水的人，在笨拙地挣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曾经差点溺毙，我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以为她玩得很开心。而我低头一看，惶恐地发现自己并不穿着救生衣和工作制服。但，画面里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让我推卸责任了。

「我日，救救我。」前面这个「我日」要是语气助词该多好，我就能假装不理她了。​

当我忙完了第一轮操作，再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 4 个多小时。我发现自己的腰很疼，像是背着石头弯腰走了三十里山路。凌晨 3 点了，老婆不耐烦地问我，你到底在忙什么。我说不出话来，哑着嗓子让她自己看微博。

很奇怪的事，我每次打多了字，嗓子就会哑，这算是一种「幽灵痛」么。这个故事的进展，微博上已经详细说过，附上截图，不再赘述了。

事发后，我做了一些梳理：

当初我提醒说「所有男人都是潜在强奸犯」，有一个反驳的论调很无语，说提醒女孩子「注意安全」这种话，只有亲爹才有资格，别的男人比如我，说了就是洗地。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让我合理洗地的机会了：亲爹也不如自己可靠，爱自己保护自己，怎么都不为过。

​米拉暂时安全了。

刚刚鬼父已经给她打来了电话，斥责她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叛逆行径，并且对自己当时的禽畜做法矢口否认，理由当然是「喝多了不记得了」，还拿各种亲戚朋友以及「大过年的」来压她让她回家。

很开心，米拉并不是包子，至少不是一开始茫然无措时的那么软弱。​

希望 米拉 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我是那种只要你推我开始走第一步，我就能一直坚持走下去的你，放心吧，以后就不用你一直照顾了，我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

从内向外，照亮自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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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父&鬼母

下面的内容，直接摘抄自一封很长的私信。

我完全可以把原文截图、隐私信息部分打码，然后发上来。但那样太难看了，不方便阅读，所以我手动做摘录吧。内容真实性，我只能保证我摘录出来的确实是当事人姑娘发的，至于事情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愿意信的人，信。

• 长信摘抄

UU 你好，今天看了你发的关于强奸的微博，憋了一些话，想跟你说说，关于我亲爹。其实我在上实践的时候，他就偶尔洗完澡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晃悠，把鸡巴拿着让我看，我会下意识躲开不看。

我印象中我妈知道这个事，但也只是淡淡地让他别这样，并没有觉得是严肃的事情。我妈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出轨的，所以我后来觉得，大概也是因为我妈不鸟他了，他得找个渠道发泄一下，于是看了看，身边正好有个弱鸡哎。

操他妈。

然后他们始终也没离，小地方嘛，离了可能不好看，大家凑合过。

16、7 岁吧，高中，开始了。我妈那时经常晚上出去打牌，半夜不回来。于是他就抱着我睡觉，刚开始没什么，后来就不许我穿衣服睡，再后来就开始摸我胸、摸我下面、亲我下面。再后来，他还想试着鸡巴放进去，我说疼，就没放。我不敢反抗，他还跟我说别跟你妈说，我个傻逼也就真的没说。

那阵子，白天我经常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身体控制不住地抗拒，心里也觉得恶心，但不知道怎么办，没受过这方面教育。学校也不教，父母，呵呵。这个事一直持续到上大学。坦诚地说，后来我会有些生理上的快感，但非常耻辱。

有时我会做梦，梦里他也在做那些事。我心里想着，求你了，鸡巴进去吧，彻底毁了我吧。求你了。

我大学毕业了，本来可以留在当地工作，可是我爹妈发动了全部力量，把我抓回老家，考基层公务员。我觉得自己那会可能抑郁了，天天蹲在地上看蚂蚁，看天上的鸟，想从寝室跳下去。

后来交了一个男朋友，猥亵终于停止了。我的感情也非常混乱，因为我对谁都没有什么感觉。不管是谁，想要和我做爱，即使我不太愿意，我的反应都是：不，反，抗。

妈逼，我对谁都，不，反，抗。

这期间，父母一直在逼我，继续考公务员。有一天，我崩溃了，哭着跟我妈说，被亲爹猥亵了。我妈抱着我哭，说要回家跟他离婚，晚上就和我住在宾馆，不回家了。

第二天，她回去找了那男的（咦我连亲爹都叫不出来了），神奇，不知道俩人说了啥，居然就变了。等我回家，我妈的意思是，哦原来也没插进去呀，那不要紧，就这样吧，别想了，安心考公务员吧。

安？心？考？公？务？员？吧？？？

我没拿刀砍他，也没离家出走，只是离开了这里找朋友去工作，也没切断和家里的联系。刚开始，我也不愿意跟那男的说话。可是，我还一直劝自己原谅他。后来还愿意跟他讲话了，呵呵，神奇。

一直到今天，UU，看了你的微博，我才意识到，这辈子我都可能没法真正原谅他，他们。我可能都不愿意承认这是我的尊重父母。

是不是我太懦弱了呢？我知道我是弱鸡，但这好像也不全是我的错，不是吗？

写了这么多，青春就这么日了狗，没流一滴眼泪，估计都流完了吧。这世界真奇怪，我的人生出了这么大乱子，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父母还跟其他父母一样，希望我回家乡工作，早点结婚生子，看上去其乐融融，其乐融融啊。

没想到，人生如此艰难，太残酷，我真的怕。

• 摘抄结束​

我看了这封长信，呆了很久。心碎成渣，不知道怎么回复。

后来我回复了一个「心」。

这个世界上，是会有光的，对吧？

总得有吧。

「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需要经过考试，就觉得太」……「可怕了」根本不够表达语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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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更多​

有时会产生一种幻觉，「是不是看多了就麻木了」。后来发现不是的，每次仍然会难过，觉得心疼。然后想起来《普通心理学》讲「感觉」那一章，人类对痛觉是无法适应的。

每一次的疼痛，都是新的。这些疼痛，提醒我们——世间危险，你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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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去哪儿

既然都是在说老男人和小女孩的，就想起这么几部电影：

• 演得特别美好的，有《这个杀手不太冷》。
• 揭露一些丑恶的，有《水果硬糖》。
• 看似正面一点的，有《洛丽塔》。
• 看似反面一点的，有《狩猎》。

看过这些电影之后，再来谈人性，或许更能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作为一个「潜在强奸犯」，除了这些正经电影，我还看过很多不正经的：日本 AV 女星 早乙女由依 拍过很多「幼女系」的毛片，虽然她确实成年了，可童颜童声，真的以假乱真。

但所有这些作品，和《爸爸去哪儿》的区别在哪儿呢？

当年学《变态心理学》的时候，对精神分裂症的「妄想」症状有详细的描述：正常人和患者的重要区分，在于是否能明白现实和幻想的界限。

但事实上，按这个标准，小孩显然不能算是正常人，因为他们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想想去年某个孩子因为看多了动画片所以误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然后跳楼变身失败摔死的新闻。小孩分不清电视上演的是新闻还是广告，所以有专门针对儿童广告的法律条文。

• 正常的成年人，即使在看「娈童」的色情片，也能明白，这是假的，是不真实的，是不可以做的。
• 可《爸爸去哪儿》是亲子档节目，是父母和孩子一起看的节目，它理应更审慎。

在《爸爸去哪儿》最早几季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怎么可以让孩子们交换爸爸、哄自己上床睡觉？

当然，这些明星爸爸的人品显然是没问题的，而且这么多摄像师跟着，肯定不会出事，所以很多人都会觉得「你们想太多了吧，思想龌龊」。可问题是，电视机前面的孩子们不知道这些啊！孩子们会以为，原来换个爸爸哄自己睡觉，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游戏。

而且更大的问题是，电视机前的家长们，有的同样认为这没什么问题，有的甚至根本不知道孩子会这样认为！这才是最不妥的地方。

作为现代最重要的媒体之一，所有非纯知识类的电视节目，都在输出各自的价值观。让孩子误以为，由陌生的「叔叔」单独哄自己睡觉（当时房间里没有真人摄像师，只有摄像头）是正常的，这种价值观，为什么很多为人父母的人竟然不觉得可怕呢……

如果读到这篇文章的你是一位已经为人母的女同胞，你好，麻烦回头去看上面的几个血淋淋的例子：尽早告诉自己的孩子，有些地方是谁都不可以碰的。别说是什么狗屁叔叔，亲爹都不行。如果碰了，就要告诉妈妈。

这些事，必须要重视起来。再重复一次：要预防，而不是防御。

或许类似《爸爸去哪儿》犯过的错误，大环境里的其他人还会不停地犯，但孩子生活的第一环境是家庭，家庭环境的第一责任人是父母，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是所有为人父母的义务。或许你小时候由于父母的疏忽、多多少少受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伤，不要让这些伤在你的孩子身上延续。

我们常说，每一天都是新的。其实不是的。

每个新的一天，都是上一天的延续，而不是上天凭白无故的恩赐。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