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不要问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by @秦书宝

全文约 2000 字，阅读约需 5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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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不要问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我觉得可以改动一点点，变成「不要问你并不关心答案的问题」。

比如两个人闲聊，一定会有一些话题是双方真正感兴趣的，而一定有一些场面话是属于客套的。用寒暄来暖场是可以的（好奇怪的寒和暖），但寒暄比例过高的社交对话（超过 20%）基本上就是垃圾社交了。

有人可能好奇为什么 20% 以上就算垃圾了，会不会太严格了？可以算一下。假设在寒暄之外的 80% 的正式聊天里，信息衰减率很低（或者说信息传递&接收的准确率高达 80%），那你能接收到的也不过 0.8*0.8=64%，而 80% 的 64% 只不过 50% 左右。一场聊天， 一半是噪音，对吧。换个场景就明白了，如果你听一个 10 分钟的演讲，都过去 2 分钟了主讲人还在扯淡还没开始正题，是不是有点水？

所以我们得到了一个在聊天时可用的结论：不要问你并不关心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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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写这篇东西，本来想说的是，把这个结论应用在读书的场景里。

• 先说一下，这里的读书不是那种上学（大学以前）读教材，那个是必然要精读细读反复读的。
• 我说的是毕业之后或者课余时间读「闲书」，或许是其他学科的入门科普，或许是自己感兴趣的时事历史，或许是小说故事等等。这些书，都适合速读。

以下内容是我个人看法，我觉得可能会对两类需求有所帮助：

• 一是好奇「速读读完了什么也记不住怎么办」的；
• 二是认为「虽然我并不想要速读但我平时读书确实有点太慢了怎么办」的。

结论仍然如上：不要看你必然会忘掉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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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举个例子，我昨天看《血殇》，是《血疫》的续集，里面有一个故事很打动我：

2016 年非洲（刚果）发生过一次埃博拉病毒大流行，在全球范围内导致 11000 人以上的死亡。当时，一个（无国界）医生（好像是比利时的）跑去支援，遇到一个难产的非洲孕妇来就医。情况非常紧急，大家束手无策。

• 一是因为没人知道这个有明显内出血症状的孕妇到底只是得了霍乱，还是已经感染了埃博拉病毒。

如果是埃博拉的话那孕妇和胎儿已经死定了，但给这样必死的人接生肯定会接触大量富含病毒的体液，最后就会毫无意义地再害死一批本就稀缺医护，让疫情更凶险。可是现场也根本来不及给临盆的孕妇做病毒检测了，置之不理又是惨无人道的做法。医生只能硬着头皮上。

• 二是这个孕妇不可以入院生产，因为医院里已经住满了埃博拉病人，到处都是病毒，所有医护都是全副武装在上班。

假如这个孕妇和胎儿其实没感染病毒，现在入院生产，伴随着巨大的创口和出血，基本上出生就是死亡。所以医生只能在医院门口的空地上，找了个桌子搭了个简易的手术台。

（还有一些额外的困难，比如说胎儿是臀位所以无法自然分娩，比如说当地非洲部落非常愚昧，会放逐所有接受过剖腹产手术的产妇等等，总之这些情况综合下来，使得那名医生只能被迫采用了临床上早已不再使用的切开骨盆软骨的方式来助产。）

开始手术前，白人医生反复叮嘱当地护士，千千万万不要接触到任何一点体液，不论是汗还是血还是子宫内的黏液，碰到了可能就会导致自己死亡。但胎儿被取出来之后，脸色铁青，无法自主呼吸，医生救人心切一时忘了埃博拉的事，直接嘴对嘴轻柔地为婴儿做人工呼吸，帮孩子发出了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等到护士们想提醒医生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医生也一瞬间从头凉到脚，事后他在日记里说，「我看着新生的婴儿，明白自己可能刚刚给自己判了死刑」。

我看到这个故事特别感动，也很理解医生当时的做法——来不及细想，救人要紧，如果冷静下来再来一次，可能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当时的错误已无法挽回。

还好，还好，最后孕妇和婴儿都恢复得很好，看来不是埃博拉病毒。这个医生虚惊一场之后，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祖国，与家人团聚。

——上面这些内容，就是我一边跑椭圆机一边速读的（用 kindle 看的电子书，已经看完还了），刚刚按回忆复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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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殇》这本书全文 20W 字，我大约跑了 90 分钟看完，平均下来约 2000 字/分钟。速度不算特别快，但肯定比心中默念（一般为 200-400 字/分钟）要快得多。随便在网上搜了张图，供你粗糙地了解一下人类的大致阅读速度。

我不为图中数据做背书，因为我自己是不关心这些数据的，我也不觉得速读的目的就是「比快」。图放这里纯粹是供你参考，不愿意参考拉倒。

那读这么快到底有没有记住呢？从上面的随手复述来看，基本上记住了，但也确实有很多细节没记住。上面复述里，括号里的所有内容都是我不确定对不对的。另外还有一些内容，是我确定自己并没有记住的：

• 比如说，这个医生叫什么？
• 他是什么时候到的疫区？
• 疫区是哪个村子？
• 医院叫什么？
• 护士叫什么？
• 孕妇叫什么？
• 当时抗疫不力的刚果最高领导人是谁？
• 甚至这个事到底是不是发生在刚果？
• 医生是不是比利时的？
• 他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还是世卫组织的？
• 事情是 2016 年还是 2017 年？
• 我都没印象了。

然而，这些细节，在我看来，就是「不要看你必然会忘掉的内容」。这里的「必然会忘掉」，不仅是说自己看了之后很容易忘，还包括自己向别人复述时哪怕准确复述了，别人也很容易忘。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细节并不重要，哪怕忘了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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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个故事为什么打动我？因为那个阅读文字时会自动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如电影海报一般凝结出来的巨幅画面——

四周是鲜血和尸体，惨白的医院门口临时搭建的手术台，已经被血浸透的消毒床单上全身都在挣扎的孕妇已经陷入昏迷，旁边两个穿着生化服全副武装的黑人护士一边按着孕妇的双腿一边满脸惊恐地盯着画面正中的白人医生，医生双手捧着刚出生但似乎已经死去的婴儿，正要俯下身去轻轻地吻它并送入生命的气息。

就定格在这里，旁边可能还有诸如「死亡疫区，生命之息」「地狱里的白衣天使」「生命无国界」之类的宣传语，血红的标题《血殇：埃博拉》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2020.9 全球上映致命来袭……」

这个是真正重要的、值得记住的东西，而不是那些年份、国籍、地名、人名。唯一一个值得记住的名字，只有埃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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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个逻辑，速读就可以非常非常快。因为大部分信息是填充信息，可以忽略。类似于药物，真正有效的成分永远是毫克计，你吃下去的大部分重量都是辅料，没太大用，不需要细细品味慢慢消化。

好，今天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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