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07 我，一个疫情时代的反思怪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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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 2022.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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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像另一种形态的「反思怪」的。

最近小区的线路检修，停了两次电。

• 一次是早上，停了 5 分钟，
• 一次是晚上，停了 5 分钟。

当时还纳闷，现在停电都变「高效」了，不像小时候一停就是半天了。

后来看业主群才知道，是「切换线路」。

• 就是早上，发电车开进小区里，柴油烧起来，临时供电。这时，从正常线路切换到临时线路，用了不到 5 分钟。
• 晚上，修好了，切回正常线路，柴油车里柴油烧没了，开回供电局。这是第二个 5 分钟，中间所有的电，都是临时供电车供的。

供电车一天的成本，据说是 1W 块左右，主要是烧柴油的费用。

就很感慨，和小时候真的是不一样了。

小时候住农村，经常一停就是一天，或者说「来电」才是偶然的，没电才是常态。

后来长大点，进了城，也经常一停一下午。原因也是线路检修，但绝对不会有什么临时供电车，一天烧 1W 块柴油给你供电。

老百姓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是吧，是有点「反思怪」吧，就好像命贱似的，过上好日子怎么还不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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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其实我很踏实的，觉得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

但后来赚了点钱，出国转了半个地球，感觉不是那个味道了……

• 巴黎的香榭丽屎，
• 纽约的地下尿铁，
• 阿姆的中亚混子，
• 悉尼的流浪大爷，

光鲜亮丽的「外面的世界」，好像哪里不太对。

就像在玩一款画面精美但优化不足的 3D 网游，处处都有可能发现贴图错误背后的真相。

近几年就更明显了，就还是比如说用电吧。

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中国人，大部分人都会觉得——

你供电公司线路坏了要修，所以你开供电车过来烧油供电，用户也不会为此额外多付一毛钱，这不是应该的吗？

但，这种「应该」的心态，难道真的是应该的吗？

• 德国现在电多少钱一度，
• 乌克兰现在全国 90% 地区被炸得没有电，
• 去年得州暴雪导致大停电，你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电力公司的供电车呀。

中国人是不是有点太飘了……这是不是一种「反思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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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面对新冠，病毒带来的熵都是一样多的，

欧美支付了海量的人命作为对价，中国凭什么奢望自己啥事没有、停转三年就安全过关呢？

总要支付代价，区别只在于谁来支付代价。

可是谁会想要支付代价呢？人人都是由奢入俭难。

黑格尔曾经说「和平是一个民族最大的腐蚀剂」，当然，我个人觉得他说这话主要是为他的母国「神圣罗马」入侵周边国家洗地，但是——

他说的真的没道理吗？

今天看一条评论，有点启发：

「生活在闭环里的人难免片面，当个人的思想观念足够应付他的日常生活时，他就很难改变。」

直到，直到环境突变到他无法正常生活为止。

自然界的演化不就是这样么，虽然变异永远在发生，但当环境没有剧变时，旧的物种不会被淘汰，新的物种也就不会崛起。

这在我们人类看来，是「自然规律」，轻飘飘 4 个字。

可是我们人类，也是一种物种，也被自然规律支配，也有可能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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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冷战之后的人类来说，之前的种种念头，都只是科幻脑洞，直到新冠问世，一切变为纪实。

虽然印第安人作为一个独立文明的功能性灭绝，主要「归功于」盎萨匪帮，但其中相当重要的「道具」，是天花、霍乱、鼠疫。

人类，尤其是在和平里泡了 70 多年的中国人，会不会已经忘了这一点了——

生存，从来不是「应该」的。

人类不感谢罗辑，章北海看懂了这一点，于是孤身前往未来，改写历史，最后一句「没关系的都一样」，轻轻离开。

可是如果，当然，这不可能，可是如果呢，如果人类里有相当比例的维德（而不是程心），那么，人类会不会根本不需要走到章北海的那一步？

在付出血与火的代价前，就能明白这样的代价有多惨痛，那么是不是就不用真的付出血与火的代价了呢？

当然，这不可能。那就不是人类了。

一点感慨，只是觉得——

中国本不需要死那么多人的……

当然，现在还没死呢。也只是现在还没死而已。

很多人的死亡，已经注定了，甚至已经看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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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抗争史和奋斗史的某种主旋律式的美化，影响也是辩证的。

不是，我并不是说主旋律太多了，或者说太让人反感了，这都不重要。

因为对于反贼而言，你用任何旋律都没用，它们只想你死而已。

我说的是，对自己人而言，主旋律的影响是辩证的。

• 好的方面，当然是让你能够以更加壮烈的心态，去正视那些原本残酷的牺牲，从而升华自己的归属感，凝聚我们的能动性。
• 但坏的方面，则是让普通人，普通的肉身的人，普通的肉身的必死的人，忘记了——在当时，信念是如何「充值」的。

是如何充值的？是用人命充值的。

现在新冠，缺乏共识。

没有共识，效率就低。

病毒奇快，慢就必败。

如何共识，开始充值。

有人觉得美国的共识是躺平，完全错了。

美国的共识是——

• 咱们一定要做好防护，不管是开记者发布会，还是开趴体，来的人都必须做 24 小时核酸；
• 但是对外，面对那些耗材，咱们要口径一致，告诉垃圾平民们，病毒就是小感冒。

这个共识是美国精英们如何达成的？

他们充了 109W 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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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可问题是，工业革命和现代医学，让很多连「完卵」都算不上的人类个体，在本该「自然死亡」的时候，有了续命的机会。

说好听点，叫「基础病」，说白了，就是「工业意外」。

人类默认是活不到人均 80 的，是现代工业制造了一个又一个这种「意外」式的长寿，甚至把这种长寿式的「意外」变成了常态。

那么，当这种复杂度极高、因此会在熵暴增时首先被摧毁的体系，真的倾覆时，会有多少「意外」活着的人，一瞬间都不再意外、倒计时归零呢……

那个死亡数字，很难不被看作是惊涛骇浪吧。

而章北海对此没有办法，他父亲告诉他，「在那之前，要多想。」

根本不需要流浪几代人几十代人啊，两年多的时间，人类已经把自己的劣等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边是越传越快，另一边是疲了麻了不合作了。

所以奢望维德是没有用的，维德也管不了别人，他的路走不通。

只有章北海是对的，全人类里只有他一个是无辜的。

那么如果，或许有可能，如果有足够多的章北海呢？

每个章北海，都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就这样走进未来。

如果扰动得足够大，那未来还会是之前那个未来吗？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至少能照亮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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