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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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整体来说，设定是来自 2010 年的 法国 短片《调音师(短片) L’accordeur》，强化了剧本的线路，然后加入了大量的 印度元素（当然包括歌舞……），使得整部电影丰富了很多。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这片子里强行把 印度 歌舞元素和悬疑设定捏在一起，让我个人觉得非常出戏，所以弄巧成拙很难给高分。
小结一下：
- 设定 3 颗星
- 剧本 4 颗星
- 演员 3 颗星
- 结局 3 颗星
- 歌舞 -10 颗星
最后一共能给三颗星
片长将近两个半小时，所以如果你不喜欢 印度 歌舞，就不要去看了。如果你膀胱大，而且对歌舞什么的觉得无所谓，那么值得去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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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脏
本文的标题呢，来自片头的一句台词：
- What is life? 生活是什么？
- It depends on the liver. 它取决于肝脏。
这里的 liver 实际上是玩了一个双关，既可以指剧情中的关键道具、价值 100 万美元的豪华大奖——肝脏，还可以指剧情暗线中的关键道具、无价的财富的来源——生活者。这个双关非常棒，基本上不仅点明了故事真正的结局（不是影片里演的那样），而且点明了本片的精神内核（人性不会轻易改变）。
为什么肝脏会显得对生活如此重要呢？这就要涉及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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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剧透
涉及剧透
涉及剧透
其实看过当初 法国 那个短片《调音师(短片) L’accordeur》的小伙伴应该都能想到大致情节：
- 男主没瞎，装瞎，会弹钢琴，四处骗钱，希望能攒钱去伦敦。
- 除了骗钱，男主还骗炮，成功睡了某饭店老板的女儿，挺漂亮。
- 饭店老板认识一个土豪，土豪邀请男主去家里弹钢琴，偶遇土豪太太和奸夫警官谋杀现场，只好装瞎避难。
- 土豪太太向媒体撒谎，说土豪带了 1000 万卢比被人劫财抛尸。
- 土豪邻居是个老太太，向警察揭发，被土豪太太伪造意外杀死。
- 事后土豪太太发现男主其实装瞎，于是弄瞎男主，还破坏了男主的感情。
- 男主虽然瞎了，但并不哑，想告发报仇，奸夫警官想要弄死男主。
- 男主逃跑，被三个器官贩子盯上，要割他两个肾，卖 20 万卢比。
- 男主求饶，说自己有办法搞来 1000 万卢比，双方临时合作。
- 两个器官贩子搞定土豪太太，把奸夫警官困死在了烂尾楼电梯里。
- 拿钱过程中，一个器官贩子被枪打死，另一个发现钱都是假的。
- 器官贩子医生意外发现，土豪太太的血型和沙特酋长的需求一致，价值 6000 万卢比。
- 沙特酋长要的是肝，医生前去取货，差点被土豪太太反杀，幸亏男主救了他。
- 医生说这下好了，把土豪太太杀了，肝卖 6000 万，眼角膜给男主换上，皆大欢喜。
- 男主神性觉醒、圣母附体，表示不能这样做。
- 医生下车查看土豪太太情况，被反杀。
- 土豪太太明知男主在替自己求情，还是狠心想撞死男主，结果车辆意外失控起火，狗带。
- 男主就这样逃生，最后在朋友帮助下去了伦敦，盲人钢琴师大受欢迎。
- 男主前女友也来 伦敦 留学，遇故人喝一杯，从男主那里听到整个故事，表示土豪太太死得好。
- 男主想邀请前女友来自己私人音乐会，被婉拒，遂离开。
- 男主离开走了不远，明明是盲人的他，却准确地用拐杖拿地上的易拉罐出气。
剧终。
剧情中存在几个疑问，没有说清楚：
- 所以男主靠什么来的 伦敦？他的朋友？他一个靠骗钱住残疾人廉租房的屌丝，哪儿来的有钱朋友？
- 所以男主到底瞎没瞎？是根本就没瞎，还是瞎了又好了？如果是后者，眼角膜和钱哪儿来的？
- 所以在男主讲的这个故事里，有多大比例是真的，多大比例其实是编的？
有人说这是一个开放式结局，其实没那么开放啦，真相还是比较清晰的。那么，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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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
我们可以先从事实层面，来反推真相。这基本上是「本格派」推理小说比较喜欢的技巧。
有句话说得好：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意见，但却不能有自己的事实。」
这意思就是说，对同一个真相，你可以有不同的价值判断，但不可以否认这个事实。「意见」是 opinion 是无所谓对错的，但「事实」是 fact 是有绝对真相的。我们可以从完全确定的事实出发，去反推男主讲述的故事中，哪些情节是真实的，哪些桥段是编造的。
本片有几个确定的真相：
- 土豪死了，因为上了新闻，男主的前女友也听说了新闻。
- 土豪的邻居老太太死了，因为也上了新闻，理由完全同上。
- 土豪太太确实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男主家里了，因为前女友亲眼所见女。
- 奸夫警官死了，因为他是当地警察局长，他不管是失踪还是被发现尸体，都一定会上当地新闻，女主在当地不可能没听说。反过来，假如警官没死也没失踪，还好好地成天上班呢，这个谎言就会被女主戳破。没戳破，说明是事实。
- 土豪太太也死了，理由同上。
- 男主眼睛最后是没有瞎的，否则他看不到地上的易拉罐，更不可能用拐杖打它出气。
- 男主确实来到了伦敦，否则女主不可能在伦敦遇到他（听起来真是废话，但越是废话越容易被忽略）。
通过这些真相，就可以反推出几乎所有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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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男主要想出现在 伦敦，就必须得有钱。他的钱，哪儿来的？有钱朋友给的，这不可能，凭什么？这个有钱朋友能出一笔钱把他送到 伦敦 来，当初就完全可以出钱把他从他讲的那个糟糕故事里救走。或者如果他是失明并且逃走后才认识这个有钱朋友，那这事未必也太离奇了，认识了谁啊？沙特酋长？
所以男主必定有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而且他不能告诉女主。为什么呢？
- 要么因为这事和女主的生活有关（比如钱就是卖她身边人换来的），
- 要么这事会影响自己在女主心目中的形象（他明明没瞎还想骗女主参加自己音乐会，最后还因为没得逞而恼羞成怒，可见他仍然对女主心存幻想）。
后一种显然是真相，但前一种难道就不会同时是真相么？
古希腊 戏剧理论里有一个「三一律」，意思就是当时人觉得完美的戏剧应该符合 3 个一：在一天的时间里、通过一个场景、讲述一个主题。后续的戏剧理论在些基础上演化，但基本上都遵循了「不出现不必出现的信息」的原则，虽然没有「三一律」那么严苛（或者说精致）了，但仍然不会随便插一些乱线和废人进来，不然就是失败的。
以这个为大前提，我们再看剧情——男主的钱，显然就是卖土豪太太的器官换来的。卖给了谁呢？真的是 沙特 酋长吗？不知道。卖了多少钱呢？真的是 100 万美元合 6000 万卢比吗？也不知道。
但我们知道的是，男主通过这件事换来的钱，并不多。假如他拿到了 100 万美元，或者 50 万美元，那么他完全可以在 伦敦 活得很好，没必要继续假装盲人骗钱了。有人说有钱人也可能有兴趣爱好啊，是的，但你看男主那个样子像是为了兴趣爱好在弹钢琴吗？他和当初在 印度 骗钱时没有本质区别，仍然以此为生，只不过生活质量可能上升了一些。
那假如男主把土豪太太卖了，也并没有拿到很多钱的话，钱去哪儿了呢？另一个问题是，一个突然失明的屌丝艺术家，有没有能力自己一个人操作整套阴谋，既卖了土豪太太、又困死奸夫警官呢？当然不可能，所以他一定有帮手，或者说他自己是帮凶、而主谋一定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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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谋
主谋是谁呢？男主讲的故事里，有 3 个人可能是主谋——器官贩子男、器官贩子女、器官贩子医生。
男的在故事里已经死了，女的拿着一堆假钱也没有后续交待，这两个人不仅在情节发展上不重要，在事后验证上也不存在证伪的可能性。底层的混混，说消失就消失了，你根本找不到的。像《默读》的设定里，也是大量使用了这类角色，在一方面增加了恐怖诡异气氛时，另一方面也降低了故事的可信度。
说回《调音师》的情节里来，这一男一女器官贩子是否真实存在，恐怕是根本没法知道了。不论是根据「无罪推定」还是「奥卡姆剃刀」，我们都会得出一个结论——在一个骗子编造的故事里都没必要存在的角色，很可能真的就不存在。所以我觉得这一男一女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也是虽然存在但没什么重要性的喽啰。
主谋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器官贩子医生。他既有能力取器官，又有渠道卖器官，还有可能分钱给男主。因此，这个「有钱的朋友」，基本上应该就是这个器官贩子医生。医生的钱，自然就是卖了土豪太太的器官换来的。卖的是哪个器官，卖给谁，卖了多少钱，都无法求证。但土豪太太肯定是被卖了，尸体被车烧成那样，反正也没法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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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该死吗？
男主讲完整个故事后，女主的反应是「你就该听器官医生的话，把她的眼角膜取走，让你重见光明」。确实，我们看完整部电影，也觉得土豪太太罪该万死。
- 她先是背着深爱自己的丈夫和别人通奸，
- 接着被撞破奸情后就狠下杀手，毁尸灭迹，
- 然后又听到风吹草动，就把邻居老太太直接推下楼摔死，伪造意外，
- 全程楚楚可怜在媒体上博同情、编瞎话，
- 识破男主装瞎后，居然真的把他弄瞎，还破坏男女主感情，
- 巧舌如簧再三忽悠男主给她松绑，一得手就想反杀所有人，
- 在被送往屠宰场的路上，还想撞死替自己求情的男主，
十恶不赦啊，死有余辜。但问题是，所有这些事里，除了前面几个，后面的几乎都是男主一面之词，没有什么旁证。
哪怕这些事都是真的，男主在讲述过程中是否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呢？一定有。比如最后一条，我们已经知道土豪太太并不是车辆失控死掉的，而是被器官医生杀死的，那男主真的有帮土豪太太求情吗？这就要存疑了吧？既然没有求情，那么土豪太太即便真的想反杀男主，性质也没有影片中呈现得那么恶劣了吧？所以女主最后得出结论说土豪太太该死，是不是受了蒙骗呢？
综上所述，更可能的情况是这样的：
- 男主是个只会弹钢琴的穷鬼，装瞎四处骗钱，指望有一天能去 伦敦 骗更多。
- 他偶然间结识了某个漂亮姑娘，非常激动，想办法骗炮睡了她，以图后续。
- 后来他通过女朋友的爹的私人关系，接了私活去土豪家里演奏钢琴，意外遇到凶杀案。
- 他一贯明哲保身，所以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意识到必须反杀才能存活。
- 于是他找到自己之前的地下关系，一个杀人如麻的器官医生，下了雇凶杀人的订单，要土豪太太和奸夫警官的命。
- 医生麻利地干掉了这两个人，并且按合约分给男主一部分钱，让他能逃往伦敦，不再回来。
- 男主在 伦敦 行骗时又遇到了女主，知道这是个有钱的傻白甜，贼心不死还要勾引人家。
- 但人家不上钩，一气之下当街打砸易拉罐，被观众们纷纷识破。呸。
但这里还留下了一个疑问：男主到底瞎没瞎？当然了，男主最后肯定没瞎，那中间呢？他是被土豪太太弄瞎后，又利用土豪太太尸体上的眼角膜恢复了视力？还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瞎过，只是编故事搏取土豪女儿同情？
- 前一种可能性，更容易理解，也符合我们的常识推断，就不展开了。
- 后一种可能性，就需要一点脑补能力了。
如果男主从来没瞎过，那么土豪太太去找他并且被土豪女儿撞见衣衫不整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可能，那天是土豪太太来献身行贿，或者是男主主动索要性贿赂，作为封口费？事后奸夫警官得知，报复性灭口？甚至警官从来都没有灭口的打算，纯粹是被敲诈后又被诱杀？这个解释从事实层面上，似乎也完全合理，但男主就完全黑化了，从无辜受害反杀的中间派，变成了利用他人丑闻来谋财害命的反派。
但我个人觉得，这个疑问，仍然是可以得到答案的。只不过答案不在事实层面上，而在人性层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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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
扯人性有点虚哈，我们说点能听懂的务实的东西——行为模式。先反着来说，行为模式这东西，在科研领域里特别重要。一共是三个科研领域特别强调行为模式——动物学、社会学、犯罪学。
- 动物学好理解，研究动物有哪些基于本能的行为。比如小鸭子有「印随」本能，出壳第一眼看到的会动的东西，就认准了一辈子跟着当妈叫。
- 社会学也好理解，人毕竟是动物嘛，只不过是社会性动物，所以比动物本身复杂。但再复杂，量只要大了，总能总结出规律，来分析、解释、预测甚至控制群体事件。
- 犯罪学呢，别不爱听哈，也非常重要。我们一般不研究单个人的行为，随便变异太大，分析不出结果。但犯罪学必须要努力研究每一个极端的犯罪分子的行为（比如说连环杀手），一方面这帮人对社会危害太大了，能分析出随便一点什么可能都功德无量，另一方面这种极端值太稀缺了，你不可能指望说最近一年咱们一共遇到 1000 变态杀人狂，全列出来做个回归分析吧……
犯罪学里，对连环杀手的固定作案模式，就叫做 MO（modus operandi 拉丁语，翻译成英文为 method of operation），用来识别罪犯非常有效。所以咱们聊的行为模式，实际上就是这个，就是基于我们已经成熟的、同时也相对稳定的人格，我们同一个个体在不同的场景下展现出来的可预测的行为模式。
在开始聊 印度 的《调音师》之前，咱们先回顾一下 法国 的《调音师(短片) L’accordeur》。这部短片我当时给了五星，之所以认为是神作，主要是两点：
- 一是它开头的那个声音，你会以为是钢琴发出来的。正常嘛，调音师在调音过程中，不管是开合钢琴的盖子，还是敲击琴键，都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但等你看完全片，再回过头来二刷时，你会意识到那个声音的真正来源是什么。本来你以为这是个开放式结局，谁知道结局开头就告诉你了。
- 二是它对人性的刻画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法国版短片里，钢琴师或者说调音师为什么要装瞎？不是像 印度 版里男主自己说的那样「艺术家做个生活实验」，也不是像 印度 版里男主的真实原因就是因为穷，而是因为恐惧。
法国 版短片的男主，钢琴演奏技巧很不错的，但曾因为恐惧而在上台表演比赛时完全无法动弹，最后惨遭淘汰。从此他装瞎做调音师，就是想通过切断自己被人注视的焦虑感，继续练习当众演奏的技巧。然而，当他遇到凶杀事件时，面对一个老太太，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夺门而出，却一再放弃、原地弹琴。
是的，他现在倒是不会因为恐惧而没法弹琴了，但他同样因为恐惧而无法做出本该在关键时刻做出的正确举动。之前他是不敢为自己争取演奏机会，现在他是不敢为自己争取求生机会。在死亡威胁面前，他真的变成了心灵上的盲人，演奏越流畅，精神越麻木。恐惧之下呆若木鸡这一特质，贯穿始终地决定了他的人生。
结合第一点暗暗点明的男主的结局，这片子实在是太精彩了，必须神作五星送出。
到了 印度 版《调音师》呢，其实男主的性格塑造有了更充裕的时间，但反而不如 法国 版的让人印象深刻。我个人觉得哈，剧本本身是没问题的，演员演得应该还及格，主要是 BGM 太他妈出戏了。不管情节多紧张、角色多害怕，背景音乐永远欢天喜地扭秧歌，让你不由得怀疑印度人 是不是在现实中真的有病。
当然，我们知道 印度人 没病，所以这种反差就让你无法进入剧情。更要命的是，导演还自作聪明地给男主像 郎朗 一样卖力演奏的样子，配上了传统印度 歌舞音乐……妈呀，不是歧视任何一种音乐流派或者民族乐器哈，您把「锵锵起锵起」的音乐配在钢琴画面上，是啥意思呢……真的，音乐太烂了，烂透了，所以我只能给这么牛逼的剧本三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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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忽略掉音乐的问题，我们可以看一下剧本。把不同角色的行为模式列一下，真相就会自动浮现出来了。
土豪太太
- 她显然是和奸夫警官有奸情，这一点有邻居老太太的证词佐证。
- 她显然也参与了处理土豪的尸体，虽然不一定亲手杀的，但打掩护是肯定有了。
- 她显然也杀死了邻居老太太，不是因为男主在故事里说自己亲眼看到了，主要是因为哪有这么巧的事啊，土豪第一天死，提供证据的邻居第二天就意外失足了？
- 她倒是不一定真的弄瞎了男主，但奸夫警官想要灭口，肯定也是得到了她的同意。在刑法上，这就算不属于「共同犯罪」，也算属于是「间接故意」了。
那么，她被绑架后，试图反杀男主、反杀医生，就合情合理了，因为她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实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土豪太太有没有可能为了封口，而和男主真的上过床呢？不太可能。土豪太太连老公都杀了，随手把邻居老太太也杀了，没理由纠结要不要杀一个瞎子钢琴师啊，更不可能为了讨好他而陪他睡。她的奸夫可是警察局长，有枪有肌肉的，直接干掉男主才是合理选择。
因此，当时男主昏迷在床上，应该就是真的被下了药，但土豪女儿看到了男主眼睛是正常的，说明那会儿还没来得及下手。
不过，这里的分析，仍然解决不了上一部分的疑问——男主到底有没有瞎过？在女主离开后，土豪太太是不是真的下手把男主弄瞎了？
男主
- 他最初肯定没瞎，装瞎是因为穷，要骗钱。
- 他肯定是目睹了土豪的死状，一方面有邻居老太太的证词，另一方面他显然被卷入了这件事。
- 他肯定是没有揭发凶手，因为他在假的供词上签字了。
- 他确实和土豪太太衣衫不整地出现在自己家卧室里，因为被土豪女儿撞见了。但上面分析了，应该没有上床，只是他被下了药，任人宰割。
一个平时怂得只会骗人，出了事就处处退缩的人，有没有可能突然狠下心来，反杀土豪太太和奸夫警官呢？很难很难，即便他没瞎。
所以后续的「复仇」事件，其实应该都是主谋医生的「生意」而已。一边把土豪太太绑了看器官能不能换钱，一边把奸夫警官骗出来看能不能要到赎金。这过程中肯定会有一些帮手，但具体是不是那一男一女，就不好说了。
就这么一个连报仇都需要别人帮忙的怂货，在把土豪太太送往「屠宰场」的路上，有没有可能不停地求医生住手呢？是，他不算是大恶人了，只是骗钱骗炮而已，但他有没有勇气在一个杀人如麻的主谋面前，劝对方放弃生意呢？想想嘛，有没有可能。
所以，男主根本就是个随波逐流的怂货，根本没有替土豪太太求情。而之后如果土豪太太有反杀机会，她是一定会这么做的，这个借口也能让男主安心地在副驾上沉默，坐看医生活体取器官换钱。那么，男主到底有没有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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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
我倾向于认为没有。从人性角度有两个证据，供参考：
- 一是土豪太太当时应该没有下手。
土豪太太是那种一不作二不休的人，她能从网上搜到几十种把人弄瞎的方式，应该也能明白最近才瞎和 14 岁就瞎了在医学上是能分得清的。而且她已经杀了人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再加上事后她的奸夫确实过来灭口了，更说明她很可能是准备直接干掉男主的，没必要只是弄瞎而已。
那么为什么当时没动手，要等晚上派奸夫警官过来？因为被女主撞见了呀……女主来的时候，男主看着还好好的、眼睛也没瞎、只是睡着了。万一之后再遇到，竟然已经瞎了、甚至已经死了，那么谁的嫌疑最大呢？土豪太太没必要冒这个险嘛。
当时土豪太太假装衣衫不整，也是一箭双雕，既洗脱了自己来这里是下药灭口的嫌疑，又断绝了男主向女友求助的机会。
- 二是男主假如是瞎了又复明的话，应该不敢再装瞎了。
印度人 多少都是信点神的，本片中 湿婆 Shiva 也出现了很多词，在歌里在台词里在背景里。包括男主编造故事时，说自己是因为一只盲眼兔子（仔细看，兔子眼睛是瞎的）的运气而逃生的，之后他手杖上又有一个兔子头，很可能就是临时起意拿身边线索来圆谎，而兔子就是指代自己。这个逻辑在《少年 pi 的奇幻漂流》里也有类似的，那个陪了他全程的老虎，实际上就是吃人肉的他自己的分身。
湿婆 的传说中，至少有两次是他被人蒙上眼睛后，导致了灾难。一次是他老婆和他打闹，从背后蒙上了他的眼睛，于是 湿婆 就睁开在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差点烧毁整个世界。另一次是他老婆想让他重新爱上自己，于是让爱神来催情，湿婆差点上当（相当于被爱蒙蔽了双眼）而耽误自己的修行，愤怒之下用第三只眼把爱神烧成了灰，从此爱神就改名叫「无形」了。
所以结合 印度 的文化和男主的怂货本质，很难想象一个因为装瞎而真的失明的人，在好不容易复明之后，居然敢继续装瞎……翻译成 中国人 的说法，就是不怕再「遭报应」吗？
所以，用事实层面加上人性层面的分析，我个人对本片故事的看法是：男主从始至终都没有瞎过，纯粹是一路骗钱骗炮沽名钓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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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
最后说一下那个双关梗，liver – 肝脏；生活者。
- What is life? 生活是什么？
- It depends on the liver. 它取决于活着的人。
活着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把生活给过成什么样，不是么？人性很难改变，人格非常稳定，要想过不同的生活，先要变成不同的人。
另外呢，这个影片也重新向我们强调了一下那句名言。著有《洛丽塔》的俄裔美籍作家 纳博科夫 Vladimir Nabokov 提出过一个说法：
「要小心那最诚实的中介人。要记住，别人给你讲的故事实际上是由三部分组成的：讲故事的人整理成型的部分、听故事的人再整理成型的部分、故事中已死去的人对前两种人所隐瞒的部分。」
人性都会美化自己，都存在「自利偏差」，一定不要尽信。当然了，并不是说我们要怀疑别人，而是说我们要自我反省——当我觉得自己特别棒、特别无辜、特别值得的时候，想一想，我是不是像「调音师」一样，给自己的形象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呢？
毕竟，没有任何道路可以通往真诚，因为真诚是通往一切的道路。对自己都不真诚的话，哪怕我们视力再好，看到的也都是被自己扭曲过的世界，life 会不会被 liver 给 live 得像心盲的人一样，无路可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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