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梦境追踪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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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源自昨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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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 其实明白进入别人梦境的危险。

正常人和疯子的逻辑能力的差别，并没有人们以为得那么大。倒不是说疯子多么有逻辑，而是所谓的正常人，其实吧，也大多无脑。

正常人和疯子的核心区别在于——疯子分不清幻想和现实的界限。

由于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由造梦者控制的，甚至连进入别人梦境的人在这个梦境里扮演什么身份，也可以被造梦者影响，所以进入别人梦境的正常人，反倒会比疯子疯得更快。

当然，这些都是之前道听途说的，究竟是怎么一个感觉，于连 并没有概念。颇有点像禁毒宣传标语，告诉你毒品是洪水猛兽所以要远离，但问题是普通人既没见过洪水，也没见过猛兽。

不过 于连 毕竟不是疯子，他当然知道不该为了追捕一个嫌犯就拿自己的脑子做赌注。但是在推开那个小破酒吧的后门并且冲进去之前，谁能知道那居然就是盗梦者设下的陷阱入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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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于连 已经不小心进来了。

吵闹的醉鬼突然都闭嘴了，比溺水的人耳中听到的远处高台上梵婀铃的琴声还安静。本以为这个季节，北方的酒吧后门小巷里，应该是吹过一阵寒风，但梦境里却是想不到的温暖。

甚至，有点热。

于连 想要敞开自己染上旧色的皮夹克，低头却发现自己穿着血红的圣诞老人款厚棉服。棉服正从外向里缓缓传输着酥软感，让人有点想要不顾夜间的尿意，就这么放松之后一路陷下去。

必须要动起来，于连 提醒自己，在别人的梦境里失去意识，很可能就此陷入永远的昏迷。每个梦境都一定有其不合理之处，不断放大这个缺陷，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于连 回忆着从盗卖贩子那里搞来的警校课件上的那些知识点，使劲抠着麻麻的脚趾头，迈出了第一步。

风吹起来了，拂过 于连 雪白的大胡子？？？前面没有驯鹿在跑，但耳边却有鹿铃声，很清脆，很醒脑。太好了，于连 使劲撑了一下握在两手中的滑雪杆，在焦糖布丁一般的大地上，沿着起伏，往梦境深中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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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变得越来越像果冻了，于连 的双板雪橇几乎划不出什么痕迹。那股原本来自于血红色棉服的酥麻感，似乎改从大地经双腿传递上来。

人在幼年的时候，做梦时的过度放松，就开始于膀胱括约肌。于连 使劲憋着自己的尿意，不自觉双腿都夹紧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下肢，发现刚才雪白的大胡子已经不见了，胸前似乎……多出了一对乳房。

于连 差点气得笑出声，想不到这个盗梦的家伙还挺变态。一旦跳出第四面墙，梦境施加给 于连 的影响马上就减轻了。是啊，怎么会突然尿急呢，昨晚睡觉之前明明撒了一大泡啊，黄黄的，在抽水马桶里打着转才下去。看过一个科普视频，说什么抽水马桶不盖盖子就冲，里面的病菌会被喷到 20 层楼高。好笑，马桶要是真这么牛逼，恐怖分子怎么不用它当高射炮打飞机呢。

等等！于连 猛地打了一个冷战。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啊，为什么会想到「昨晚睡觉之前」这样的事。刚刚自己还在一个昏暗的酒吧里，追踪一个被通缉的盗梦嫌犯，指望借机敲点钱，一不小心闯进了梦境陷阱里。快醒醒，不要接受梦境的暗示，这不是你自己的梦！想不到当初买一送一搞来的警校教材，这个时候还派上了用场。人生真是学无止境啊，于连 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学教导主任的那张脸。

可以了。于连 把教导主任删除掉，抬起头使劲看向远方。终于，似乎无边无际的焦糖布丁丘陵上，出现了一颗巨大的红樱桃。或者应该叫它车厘子吧，暗色的血迹已经干了很久，毫无杂质的一层液膜反射着琥珀质感的光泽。

是那里了，这个梦境里最不合理的地方。出口应该就在那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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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 脚下稍稍一用力，几乎没有摩擦力的雪橇便朝巨大的车厘子滑去。越接近车厘子，焦糖布丁的表面便凝结得越完整，雪橇压在上面，发出如初春河岸上的冰花碎裂时，咯咯嘣嘣的低语声。

就要到了，于连 翻过一个小山包，俯冲加速，只要再滑到后面的下一个缓坡上，就可以下雪橇，去爬车厘子山了。

呃，车厘子呢？于连 滑到缓坡上却发现，眼前仍然是另一片毫无差别的缓坡。难道……于连 猛地回头，靠，自己居然已经滑过了，车厘子就在自己身后的坡顶。没关系，梦境扰乱了我的心智，于连 想，又转身朝车厘子滑过去，脚下依旧是连绵不断的低语声。

……

就这么十几个来回过去了，于连 仍然在距离车厘子一个俯冲的路程之外，怎么也接近不了。焦糖布丁没有变，可 于连 的身体一直在变化。于连 觉得双腿越来越酥软，大腿根部因为肌肉不自觉绷紧而变得湿漉漉的。

每一次俯冲穿过那个似乎根本不存在的车厘子，于连 两腿之间无法抑制的快感就又强烈一分。一开始，他还只是想要尽快从梦境里出去，所以不愿意停下来。但很快，他就因为舍不得那快感而逼着自己越来越快了。撞不到车厘子后的失望，逐渐被可以一直努力去撞车厘子的诱惑所取代，于连 的脑子里变得清澈而黏稠，就像布丁上面的那层焦糖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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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整个世界突然万籁俱寂，天空由明转暗又转至漆黑，熔岩从火山口旁边的裂缝里汩汩地涌出来，来不及冷却凝固，便又被新的熔岩覆盖。

呃——

一颗烟花猛然从地底深处射出，炸碎了整片夜幕，每一个最细微的火星，都烧穿了大脑里对应的神经。未曾完全熄灭，又飞出两颗烟花，把已经如底片般定格的天空再次点燃，宇宙失去了言语。

啊啊啊——

连绵不绝，无穷无尽，一浪高过一浪的涌现和喷射，不会停歇的势头仿佛乘着巨浪行舟，既可怕，又安心。如银河系数量的恒星一起爆发，黑底白光的太空彻底变成了白底黑斑，每一个毛孔都像虫洞一样旋转着吞噬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停下来了，一切都运动得极快，一切都无比熟悉，一切都不曾存在，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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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可能有几个月那么久，于连 才重新恢复神智。

除了阴蒂高潮消散之后留下的巨大空虚，他还在心底深处感到悲凉和绝望。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盗梦者，于连 意识到，他的心智已经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我是谁，于连 努力问自己，同时把眼睛拼命闭上，不想看到盗梦者任性地安在自己身上的那双丝袜长腿。

可是没有用，梦境里的眼皮是透明的。于连 闭着眼却仍然绝望地看到，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正微笑着朝自己走来。从谁开始好呢，那男人自言自语着，舔了舔自己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

于连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走，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梦境。在他两边绑着一排肤色各异的女性，都赤身裸体，神智不清，那亚洲男人正微微点头踱步挑选着。于连 动了动胳膊，意识到绳子绑得非常紧，是那种血红色的粗水手绳，弹性很好但无法挣脱。

就从你开始吧，亚洲男人停在 于连 左边不远处一个肤色白晰的东欧姑娘前面，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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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境非常小，小得让人压抑，淫乱的叫声不断反弹回响着充斥耳膜，形成了像是集装箱似的金属共鸣。

很快，东欧姑娘就颤抖着晕了过去，有什么液体滴洒在地板上，声音被刻意放大了无数倍，直接穿进脑子里。于连 提醒自己不要去看，但头却忍不住转向亚洲男人走过来的方向。昏暗的密室里不知道哪来的光源，于连 看到那因为高潮而昏迷的姑娘嘴角带着笑意，唇边挂着一条长长的丝线，轻快地闪烁着。

亚洲男人走到了下一个目标的位置上，伸出右手，金属共鸣声又响了起来。很快，下一个姑娘也在尖叫之后陷入了沉寂。绳结从她背后扎着四肢，把她灯笼一样反挂在空中。在亚洲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那个姑娘头歪在一边，整个人像夜店招牌上的霓虹走马灯一样，逆时针缓缓旋转着。

就快要到我了，于连 明白。但他不知道该期待还是恐惧，焦糖布丁梦境里的车厘子，像毒品一样烧穿了他的大脑。那是从未有过的快感，相比之下男性身体的高潮实在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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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似乎也没法反抗啊，于连 想着。你只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他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嘲讽道。我没有，我没有。于连 忍不住说出了声。你没有什么啊？亚洲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前，左手轻轻按着 于连 光滑的小腹，右手闪烁着美妙的反光，微笑着问。

我……于连 不知该如何回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迎合着那男人的目光。他把自己的骨盆打得更开，耻骨完全暴露了出来。

哦，呵呵，亚洲男人把湿漉漉的右手也按在了 于连 的小腹上，轻轻压了压。于连 感觉到电流拂过，哼出了声。身体很诚实嘛，亚洲人笑着说，可惜啊，我对黑人没兴趣。说完，他做了个鬼脸，就继续往前走了。

黑人？我是……黑人？于连 诧异地努力低头看向自己的裸体，梦境刚刚把他变成了一个黑种女人。他这才明白盗梦者已经又一次成功地羞辱了自己，把他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却永远不会受宠的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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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共鸣声又在 于连 另一侧继续响起，被绑着的姑娘们在金手指的催促下，一个又一个地升上了樱桃天堂。而已经被摧毁了尊严的 于连 不知该用这张黑种女人的脸作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自己两腿之间的车厘子因为充血，伴着心跳传来一下一下的胀痛。

紧紧捆在 于连 身上的粗绳突然动了，变成了藏在血红鳞片里的一条条长蛇，冰凉，黏腻，刮擦皮肤时发出电流般的声音。不要停，于连 残存的理智发出卑微的哀求，抬起屁股，腰像大虾一样反弓着，本能地引导它们去该去的地方。

巨大的车厘子上，又有血红色的雪橇滑过了，一次又一次，速度越来越快。于连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就像那个东欧女人一样，野蛮而狂乱，身体变成灯笼。他什么都意识不到了，只感觉正有源源不断的黑暗，在自己黑色皮肤的躯体里收紧变硬，沿着车厘子喷涌出来。

那黑暗又厚又黏，还在不断膨胀着，不仅把血红色的长蛇都一一包裹了进去，而且填满了整个集装箱，最后完全吞噬了悬在空中的 于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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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当成瓜子嗑碎了一样，于连 脸朝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慢慢流动着，融解的雪层无声地变薄了。

是那个巨大的车厘子化了。一想到车厘子，于连 倒吸了一口冷气，清醒过来。他赶紧坐起身，摸摸脸，没有雪白的大胡子，低下头，乳房不见了，看看胳膊，仍然是那身在酒吧时穿的破皮夹克，如果低头闻一下，可能还会有恶心的汗味。

不，不恶心，于连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的雄性体臭。至少，这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我是从梦境里出来了吗？于连 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不太明白盗梦者又在耍什么花样。

不管往哪边看，都是茫茫无际的雪原，盯久了会有点晃眼。离 于连 醒过来的地方不远，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扇门。是了，又是一个不合理之处。会不会像车厘子那样，是个陷阱呢。于连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是死是活只能上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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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了，于连 记得这个门，这就是那间酒吧的后门。看不出门原本的颜色，似乎是木质的，中间一格的门板上隐约写着「禁止……」的潦草字样，不明成分的污渍以把手为圆心放射铺开，好像有一个微型的油腻原子弹在把手的位置爆炸过，留下了等距离衰减的辐射尘。

不需要太多犹豫，于连 就破罐子破摔地打开了这扇门。当他右手伸向金属门把手的时候，于连 注意到光线明亮的环境里，光滑面的金属把手上并没有反射出自己的影子。我仍然在梦境里，虽然 于连 知道这是废话，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自己。

在门这边看过去，门后的世界仍然是一片雪地，一眼看不到头。这扇立在两边无垠雪地中间的门，真是像男人的乳头一样多余。于连 轻轻拍了拍自己疼得发烫的脑袋，一步跨了进去。刚站稳，门自动关上了。

你可算出来了。一个表情严肃的老太太走过来一把拎住 于连 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于连 吓了一跳，本能地回头看那扇门，居然变成了一个小木屋的房门，门边还放了砍柴的木头墩子，一把斧头插在上面，像棒棒糖的把手。你要干吗？于连 一出声，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带着孩子般的哭腔。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老太太手劲很大，也不回答，自顾自拖着他往前走。

到了，快进去吧。没走几步，远处的雪幕就像突然散开一样，老太太的面前出现了一幢高大的木质建筑，像是中世纪的旅馆。于连 完全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老太太动作节奏很快，不知道从哪里一下掏出来一大摞书，有新有旧，有薄有厚，这都是给你看的，你要尽快看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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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 更加疑惑了，这个老太太好像在哪儿见过。梦境闪烁了一下，啊，这是……这是我的奶奶，于连 吓得张大了嘴。听到没有啊，老太太语速也很快，我让你赶紧把这些书看完，不然等你死了就没法看了。我，我，于连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虽然他明白这是盗梦者的诡计，可是自己的奶奶确实前不久刚刚去世。

好的，于连 伸手接过那一摞书，沉甸甸的，心里很踏实。去吧，快去写你的小说吧，奶奶难得地笑了一下，不等回应，便转身快步走远了。走着走着，奶奶就融进了雪原场景的边界里，消失了。刚才遇到奶奶时的那个小木屋，和木屋门口的木墩子，也一并都消失了。

于连 突然不那么恨这个盗梦者了。在自己意志完全崩溃之后，对方其实有的是办法把自己困死在各种自己最害怕的幻觉里，但这家伙却偏偏挑了这么一个平静的场景。于连 想起自己小时候，曾大言不惭地跟疼爱自己的奶奶说，长大了要做一个科幻小说家，奶奶虽然嘴上泼冷水，但却暗地里给自己买了很多科幻小说来看。可是自己长大后，却阴差阳错地变成了私家侦探，长期替各种主顾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当，这次更是因为想要敲通缉犯的竹杠，才落得如此下场。

是了，现在哪怕是幻觉，至少有一个重回自己梦想的机会，不是吗。于连 把目光收回来，抱着书撞开了旅馆的大门。大门后面的场景出乎意料的狭小，无非就是一个边缘模糊的空间，正中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有一盏灯放出柔和的光线，让人有一种沐浴其中的冲动。

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于连 嘀咕着，慢慢朝书桌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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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了，很快融进了场景模糊的边界里。

于连 越往前走，越意识到哪里不太对。这个书桌，太高了，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书桌呢？刚进门的时候，书桌看起来只是正常的 75 公分高，可是走着走着，书桌就变得只能仰视了，仿佛比这个看起来有 3、4 层的旅馆还要高。

等走到近前的时候，于连 发现即使完全抬着头，也看不清头顶远处的书桌了。它已经由于距离太远，而淡出了场景的边界。正想要骂街，于连 察觉到前方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呃，那是，另一个书桌？ 平坦宽敞的旅馆大厅正中，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有一盏灯放出柔和的光线，让人有一种沐浴其中的冲动。又来鬼打墙吗？会不会太无趣了，于连 撇撇嘴，反正老子现在有得是时间，来吧。

出乎意料的是，于连 再次走到远处的书桌旁边时，书桌没有再变得无比巨大。当然，所幸也没有变得非常非常小，而是维持在正常的尺寸。谢谢你，于连 抬起头冲着天花板说了一句，自嘲地笑了笑，把抱了一路的书放在了书桌上。

书落在书桌上的一瞬间，于连 猛地想起来了，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熟悉。这是，库布里克 1980 年的《闪灵》，而自己即将扮演的，很可能是那个失心疯之后杀了全家又自杀的 杰克·尼科尔森。所以，还是要发疯吗？于连 真心觉得累了，无所谓地摇摇头。好，那么先找到疯子作家的书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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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书桌上出现了一叠书稿。

呵呵，我们来看看，于连 自暴自弃地笑了，是不是通篇就只写了一句话——「只工作不玩耍，再聪明的孩子也变傻」。这个盗梦者是怎么知道我喜欢 斯蒂芬·金 的？哦对，我已经在他面前完全崩溃过了，于连 扬了扬眉毛。 奇怪，很奇怪，书稿并不是 于连 预想的那样。书稿只开了一个头，剩下的全是空白。

「他跟踪那个被通缉的盗梦嫌犯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乱哄哄的好像正有几个醉汉在吵架。吧台侧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意识到嫌犯肯定是从后门逃出去了，于是便赶紧追上去。他拉开门，一下冲了进去，发现……」

于连 放下书稿环顾四周，好奇那个步步玩弄自己的盗梦编剧，现在正躲在哪里写剧本。场景的边缘依旧很模糊，看来想离开这个地方的话，只能从书桌上入手了。这么想着，于连 又看向书稿，想找找有没有线索，结果发现书桌上多出了一台老式打字机。

很好，我可以自己写自己的结局了，是吗。于连 垂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夹好纸，敲下了回车键。

他写道：

「于连 其实明白进入别人梦境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