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宗教势力vs.民族复兴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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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读杨照的《讲给大家的中国历史07》，才知道北周的「灭佛」实际上是「废佛」，而且与宗教信仰的关系并不大，主要是生产资料和人口资源的争夺。

突然就想到：时间是唯一的硬通货。

• 所谓的能力只是时间「变现」的效率，
• 所谓的记忆和经验只是时间「变现」之后的精神收益，
• 所谓的财富只是时间「变现」之后的物质收益，

拥有无限时间就拥有无限可能，几乎所有科幻作品的设定最后都是与时间有关的——

• 要么可以一日千里地开挂般进步，
• 要么拥有无限生命或者前世记忆所以有时间 buff，
• 要么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控制时间（倒流、暂停、放慢）以获得绝对优势，
• 等等。

所以读书，尤其是读历史书，特别能够以史为镜知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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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分裂成西魏、东魏之后，东魏（即后来的北齐）的军事实力是更强的，完全有机会挥师西进，把西魏（即后来的北周）直接灭掉。

但北齐的问题在于没能解决「胡汉矛盾」。当时军队掌权的都是鲜卑人（即鲜卑八大姓组成的「八柱国」），而要壮大实力却不得不拉拢当地人数占主流的汉人，毕竟没有科技革命的时候军队实力基本上就是取决于人数。

北魏时一直主张「鲜卑人汉化」就是这个目的，类似于后来清朝的「女真人汉化」，或者中亚的「阿拉伯人波斯化」、欧洲早期的「罗马人希腊化」、欧洲后来的「日耳曼人罗马化」、甚至是东欧的「匈人斯拉夫化」，都是落后文明靠暴力上位之后，为长治久安不得不主动或被动地被先进文明同化的过程。不过北魏亡国也缘于此——步子太大扯到了蛋，汉人没拉拢过来呢，鲜卑人就叛乱了。

北齐准备分两步走：第一步是当权者自己在北边政治中心坐镇巩固鲜卑人权力，同时让自己儿子到南边经济中心发展以笼络汉人势力；第二步是权力过渡平稳交接，让「胡汉一体化」。第一步走得不错，人心稳定了，但稳了就不想变，所以第二步根本走不动了……

北齐就这样在胡汉内斗之下，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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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边的北周则走了另一条路——形胡实汉。

北周（即之前的西魏）军事实力很弱，而且远离鲜卑人的发源地，所以士兵在持续征战损耗中得不到补充，只能求助于本地的关陇汉人世家大族。

北周统治者想了个非常妙的办法——自己出让兵权给当地汉人，让汉人自己招汉兵加入统治阵营并担任原本只能由鲜卑人担任的「八柱国」高位，同时作为交换，这些汉人必须被赐鲜卑姓，在外人看来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胡人谁是汉人。表面看是「汉人鲜卑化」，实际上则是民族融合。

同时，北周对军队编制也进行了调整，名义上保留了鲜卑人的血缘宗族架构及称号，但实际上军队内部是长官制（而不再是血统相关的部落酋长制）。这种新制度中最重要的军队单位就是「开府」，后来被隋唐沿用为「府兵制」，实际上是当时非常先进的军事制度改革——

原先统治者需要依赖「八柱国」来控制其部族内有血缘式效忠关系的基层士兵（有点像欧洲的国王需要依赖其封建领主），现在统治者拥有了相对随意任免将领的能力（有点像封建制改郡县制），对中间层武将的依赖有所削弱（可以认为是武装贵族变成军队官僚），于是对基层士兵的控制力增强了（士兵向国王效忠而不是先领主效忠）。

这样，北周就一举把民族问题在政治领域和军事领域里都给解决掉了。这说明真正有效的「胡汉一体化」或者民族团结，靠的绝不能是不断强化（分化）不同民族的身份认同，而应该是刻意抹掉民族身份（不论是一律胡化还是一律汉化或者一律中华民族化），并且最好能从上往下形成风气，以实现长治久安。

新中国的民族政策显然是有巨大问题的，尤其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不与时俱进，不得不说是一种懒政和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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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北齐由于民族问题一天天烂下去、北周由于解决了民族问题而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北周又面临一个新问题——宗教问题。

中国自古以来就不存在宗教问题，现在也几乎不存在（当前的宗教问题实际上是政治问题和文化冲突），所以回头看北周时的「灭佛」运动，就会觉得很离奇。但如果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视角来看，这实在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典型案例。

佛教大约是魏晋南北朝初期传入中国。按杨照在《讲给大家的中国历史》中的看法（我个人也比较认同），魏晋南北朝时代中国社会完全崩坏，社会阶层的上升通道全被堵死，而且战乱不断生灵涂炭，主张避世轮回的佛教的出现正好满足了当时人们的精神需求，所以发展壮大。

到了北齐时期，出现了新趋势。统治者为了巩固军权而拉拢汉人世家，这样胡汉一体了可是军权却被汉人分享了。统治者又想了个办法就是「均田」，主动出让那些名义上属于王权但其实都荒着没人种的田地，给随便什么愿意来种地的人，相当于是从世家手里把底层劳力给「抢」走了——农民得了地，就不愿再依附于世家做奴隶或苦工了。

世家怎么办呢？手里的劳动力少了，地还是很多，还要交皇粮，入不敷出。于是世家就把自己的地，「捐」给了寺庙，因为寺庙是免税的。同时很多穷苦人得了地之后，也不愿意交租，所以也投身寺庙做了假和尚，因为寺庙是免税的。

这其实跟现在很多完全不沾边的企业也要抢着搞清蒸认证是一样的——跟宗教信仰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纯粹是为了享受国家的民族政策优惠，可以少交税。同样，原本非常世俗化的某些民族同胞，也由于强化自己的少数民族身份能享有某种意义上的教徒身份特权，而越来越倾向于从中华民族整体中分裂出去。这就是恶政带来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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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能看出来，中国北齐时期的佛寺，已经变得像中世纪欧洲的教堂一样，成为整个社会财富的黑洞、经济发展的毒瘤——按照现代社会主流舆论对电子游戏的态度，那宗教组织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其实远比精神鸦片可怕——电子游戏只是浪费人力减缓社会发展，宗教组织的最终目的是颠覆政权，成立政教一体的国家。两大一神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耶邪在中世纪时的恐怖野蛮程度，远远高于现在国际主流舆论所谴责的绿恐——历次十字军东征沿途屠杀无辜民众，那可全是上D的子民干的好事。

好在佛教的动作比耶邪慢很多（毕竟佛教最初是纯粹的无神论），北齐统治者看到苗头不对，直接就全面「废佛」了。两步走，一是「求兵于僧众之间」，二是「取地于塔庙之下」，趁佛寺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军事势力之前，把人和地都拿走，用于扩充政府的实力。

北齐时期的佛寺势力在此打击之下，就土崩瓦解了。反过来去看，一切势力为了生存最终都会追求掌握军事实力，枪杆子里出政权是永恒的真理。借用《血酬定律》里的话来说，暴力最强的人制定规则，这是一切规则的元规则。

新中国目前对于各家宗教的势力都有所管控，但仍然会有一些宗教相关的优惠政策可能产生不良示范——考虑到当前的很多宗教背后都是国际势力努力想要跟民族捆绑的，以及负责管理的某些部门很可能为了「养寇自重」而主动被「监管俘获」变成帮凶，宗教因素对中华民族未来崛起的负面影响，不可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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