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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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理想照耀中国》的寿光那一集，突然有点想法。
一集很短，但这集拍得还挺有层次——有 5 组人。
- 1 是寿光县委书记，书记一般是上面派下来的，往往是一把手，但容易不接地气。
- 2 是寿光县县长，一般是当地升上来的，在当地说了算的，前身要么乡绅要么恶霸。
- 3 是下面的村支书，更加基层的执行者，能力也有一点，觉悟也有一点，但都不多。
- 4 是外面请来的技术人员，张嘴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有群众立场。
- 5 是农民群像，想致富但不想出钱，政府补贴完了还要再领赔偿款。
就看 1234 和 5 的关系，很启发人。
4 对 5 是「宁愿没有关系」，有技术有知识，在哪儿都能混得不错，天然就不愿意跟一帮没文化的陌生人打交道。这也是现今中国高级知识分子的通病。
3 对 5 是「不得不有关系」，村里的干部比村民多点能力，但这能力不足以让其离开农村跃升至城镇，或者说出去了混得不如在老家。这些人可以团结，但没法指望他们引领。
2 对 5 是「天然有关系」，他就是当地人，就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最后能升上来也和下面的人的支持分不开，其社会资源的来源就是当地人。但这类角色的问题就是可能觉悟低，容易在通盘考虑时把地方利益放在整体利益之前，在地方考虑时把宗亲利益放在全县利益之前，在家族考虑时把个人利益放在血亲利益之前。
1 对 5 是「必须建立关系」，假如是外地空降的，不接地气就会尤为明显，就要更依赖 2 来帮自己开展工作。极端情况下，1 有可能会被 2 指挥 3 发动 5 给干掉……这种事在以前王朝时期还是蛮常见的，甚至 1990s 在中国大陆某些省份也曾出现过反锁招待所烧死调查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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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照耀中国》的寿光这一集里，县委书记的动机是一条暗线——上来就给别人又送房子又担风险，开口闭口都是为了咱们寿光能更好地发展，让咱们寿光人赚上钱——先营造一个小悬念，让观众好奇县委书记的真实动机是什么。
后来再通过台词告诉你，县委书记就是寿光本地人，从这里走出去，又上任走回来，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虽然剧短所以群众想法转变被演绎得非常快，但实际上「县委书记是本地人」对农村人来说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毕竟那里还是熟人社会。
这就对了，县委书记得是本地人，这事情推展进来才会顺利得多。我感觉突然想通了一点点什么，稍微理一下。
如果县委书记是外地人，那就有可能会犯像 4 即高级知识分子那样的错误，而且 2 即县长作为本地「话事人」也可能会利用当地势力来制衡县委书记，总之都不是利好。所以县委书记最好是本地人。
可是这个职位是有门槛的，至少是要受过高等教育的，那就必须早几年有一批当地人都考上了大学走了出来，其中一小部分（正常的比例）愿意回去建设家乡，这个闭环才走得通。
所以扶贫的时候不能只管当地经济，还要在高等教育上也对落后地区给予扶持——扶智也是扶贫。落后地区的年轻人走不出来，将来就不存在已经成长起来的本地人回去建设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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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在的民族政策，在维藏方面就是这样的。很多内地汉族学生对这些政策不满，因为觉得像「内高班」这样的生源挤占了自己升学的名额。年轻人视野太窄，只看到眼前利益，所以有怨言是正常的。其实城里的年轻人本质上也是 5，也是某种意义上自私自利的「村民」，需要团结，需要教育，需要引领。
但如果分配一些高等教育资源，就能缓和民族矛盾，维持社会稳定，那其实正好体现了中国大陆高等教育的福利本质。这种对强势人群的「反向歧视」，在意识形态上跟美国的平权法案「歧视白人」有所不同，但背后的客观逻辑是类似的——都是资源二次分配以维持社会活力。
而且大方向上只要不断有增量，其实问题就不大——比如原本招 100 人，严格排序后考上来的全是汉人；现在招 200 人，其中 50 个名额强制分给少数民族，那汉人还是从 100 变 150 多了 50 个机会啊——反过来说，都扩招成这样了（+50%），如果仍然考不上，而且还要怪是少数民族同胞抢占了自己的名额，那这种汉人……说句难听的，大学要这种人有啥用，这种人本来就该考不上啊，不要浪费国家的高等教育资源了。
反过来，如果面对客观上的地区差异，不做宏观调控，任由「自由竞争」，那会是什么结局呢？落后地区出来的县委书记，况且愿意回老家去发展当地，那发达地区出来的官员，不是更热爱本就富裕的家乡吗。马太效应，官场派系，最后就是东林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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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末年，江浙地区占了全国经济的绝大部分，却只承担大约不到三成的税赋，朝廷为了维持开支都快把除江南外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榨干了，所以李自成一闹才会那么多流民响应。根本原因就是在朝为官的「正人君子」们，往往都是江西（瓷器）江浙（茶叶丝绸）等发达地区考科举出的仕，吃饱了才有空读书啊。
明朝灭亡有很多原因，大到西班牙白银殖民，小到魏忠贤打板子，但东林党这帮货色也绝对「功不可没」。李自成一来，杀了一批，非常合理，该杀。
更高的层面上，什么是真正的公平。一点小想法，不一定对。
或许就像一个小伙伴留言时说的：参考系不一样，公平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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