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94 又做了个怪梦:地下快递员

by @斯芬克斯

全文约 5000 字,阅读约需 10 分钟。

写于 2023.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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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晚了,没赶上校车,只能自己去挤公交车。

很奇怪,好久没雾霾了,今天突然又雾霾,有点呛,路上行人戴口罩的也很多。

走到楼下站牌那里,等半天,没有我要坐的 335 路,反而是过了很多平时没见过的路线。

难道是太久不坐公交,路线已经改了吗?赶紧去看站牌,还好,至少有环线 300 能到。

听到有人叫我,一扭头发现是隔壁班一个女生,坐着自己家的小轿车去上学。

女生名字很复古,叫刘美,扎着很长的辫子,让人印象深刻。

她把车窗摇下来,问我要不要搭车。

本来我觉得这样不好吧,男女胖胖瘦瘦什么亲不亲的。

结果一看前排司机,擦,是我们班一个小混混文三,跟我关系还不错。

文三成绩不好,考试完了总被家暴,后来考试抄我答案能免揍,所以经常一起玩。

我纳闷这家伙居然会开车,而且他俩这是什么组合,感觉完全不搭呀。

但快迟到了,而且我心里有点不服气,也不管那么多,就上车了。

文三今天一反常态,居然话不多,只是专心开车,但我总觉得他拐错了路口。

刘美在副驾,时不时回头和后排的我说话。她也不系安全带,让我很焦虑。

终于,到学校了。校门口是一个很长的上坡,坡顶就是正门。

结果这老爷车好不容易爬上来,文三刹车不及时,追尾了停在校门口的一辆巡警车。

太无语了,好在那巡警车里没人。但警车居然没拉手刹,一顶之下自己往前慢慢挪。

挪着挪着,空车的速度还越来越快了,我和文三赶紧跳下车去追。

正在我们担心警车会不会撞到人的时候,它突然右拐进了学校侧面巷子里。

我俩面面相觑,再回头发现刘美已经不在车里了,估计自己进校门打卡去了,无语。

没办法,我和文三硬着头皮进小巷子里找警车,今天是肯定要迟到了。

警车在巷子里又向右拐,进了一条支巷里,车头顶在巷子深处院墙的侧门上,不动了。

这侧门感觉以前从来没见过,连巷子里的这条支巷都像是新开出来的。

支巷两侧都是半截断裂的红砖,像是拆了什么旧墙,重新砌了一次,不平整。

支巷尽头的那道侧门,铁丝网上也是锈迹斑斑,还挂一扇漆黑的大锁,很久没开过。

文三从裤兜里掏出一截锯条,开始隔着车窗撬空车的锁。

我正要问他啥时候学的这种电影里才有的技巧,他去抬手示意我别说话。

咔嗒,警车的副驾门被撬开了,文三钻进去驾驶位上,打算发动。

也对,如果我们原路把警车倒回学校门口,就不会被人发现追尾的事了。

我也钻进去坐副驾上,还习惯性地系了安全带,示意文三赶紧倒车。

文三扭了一下插在方向盘下面的车钥匙,院墙上生锈的侧门猛地震了一下。

我俩没明白怎么回事,地面就塌了,整辆警车,裹着我俩,开始往地面里沉。

我吓得赶紧想要伸手拉门,却被安全带死死绑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文三脸色看着似乎镇定,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按在挂挡杆上,估计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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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向下一路沉进了地里,又继续向下,像是掉进了下面一层世界里。

这个地下世界里也有地面,地面之上也有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雾霾。

但仔细一看,穹顶上有一块已经磨得掉漆发黑的活动板,我俩和警车就从那里被吐出来。

刚把我们这一车异物给排泄出来,地下世界的天顶上那块活动板就又合上了。

警车降在一个悬浮平台上,平台像是沿着既定轨道,自己动了起来。

在空中拉了个弧线之后,我们连人带车被送到了地面上一个路口。

我总觉得这路口有几分面熟,文三整个人仍然是呆若木鸡的状态,叫他也没反应。

突然,好像被人从屁股上撞了一下似的,警车突然自己往前挪起来了。

一个右拐进了巷子,越挪越快,又一个右拐,进了巷子的支巷里,长长的下坡。

警车沿着下坡,像是钻进了一条生锈的食道里,路越来越窄。

上下左右的墙面上,悬挂着很多像小肠绒毛一样的硬毛刷子,挤过来开始自动洗车。

文三终于缓过来了,试着转向,试着倒车,都没用,根本不受控制。

毛刷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就在车身外面干洗,划在铁皮上非常刺耳,

铜钥匙刮玻璃一样的声音,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共振,要吐了。

终于穿过了这截洗车咽喉,警车继续向前,钻进了一处空旷的废旧维修厂。

接着,警车熄火了,文三怎么折腾也没用了,我俩打算下车。

下来一看,车身的漆已经刮没了,原本警用涂色,现在恢复了出厂前的金属银。

我不由得苦笑,把这破车倒回到校门口也没用了,那个倒霉警员估计已经报了失窃。

文三在维修厂房里转了一圈,站在一面墙对面,招呼我过去看。

那面墙缩在厂房角落里,屋顶昏暗的光打不到,所以要离近了才能看清。

墙上有各式各样的涂鸦,奇怪的符号和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文三指着几张人脸图案,问我觉不觉得面熟。我怀疑是在巴勒斯坦的围墙上见过。

突然,厂房外面的洗车咽喉那里,远远地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俩赶紧回身跑过去看,临走之前我感觉墙上的人脸,好像眼珠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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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维修厂,咽喉道突然变宽敞了。

我们来时,上下左右密密麻麻的硬毛刷子全不见了,似乎是缩回墙壁里面去了。

但墙壁的颜色好像变得更显金黄了,就跟淋巴感染了渗出来的组织液泡过一样。

光是眼睛扫过墙上的砖,都觉得视线好像沾了痰。

每走一步,鞋敲地板的回声,就像整个空间都在咳嗽。

只有越过长长的通道,从坡顶透下来一股沁蓝色的光,让人看着就清凉。

我俩也不说话,可能文三也觉得空气混浊,就闷头爬坡。

这坡远比看起来长,爬了好半天,感觉巷子口有好多辆车来了又走,闪烁着蓝光。

快到坡顶的时候,进来一对母女,步行的。

女儿不愿意向前走,妈妈非常凶,死拽着她一起下坡。

我本来想劝阻,但文三伸手拦了一下,眼神示意我不要多管闲事。

听她俩争执,好像是女儿不爱学习不听话,妈妈带她来这个地方搞行为校正。

不会是要电击磁爆吧,我有点惋惜地看着她俩的背影,母女的面目都模糊了。

坡顶突然有了大的响动,是一辆大巴车来了,门一开,下来很多人。

我赶快紧跑了几步,文三却扭了一下摔倒了。真是耽误事。

把他扶起来再回头,大巴车已经开走了,只留下红色尾灯。

因为我蹲着,视线错开了,所以正好看到大巴车的上半截——

不是大巴,是公交车,335 路。

靠,我怪文三,都是你,害得咱们错过公交了,本来能直接回学校。

文三苦笑,从这里直接回学校吗?我俩沉默了。

不过我倒是想通了一点:为什么我等不到 335 路,因为它转进了地下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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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爬上了坡顶,外面那道吸引我俩的蓝光却消失了。

而且之前明明听到嘈杂的人声,可如今坡顶巷口这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看这条咽喉长坡,发现它好像又重新变窄了。

那对母女已经被它咽到了深处,包裹在粘稠的阴影里,它沉默着,仍然沙哑干渴。

文三掐了我一把,我赶紧回过身。

坡顶虽然没有人,但却停了一辆电动车。车后座上,是一个大得离谱的保温箱。

这时,有一个快递小哥,哼着小曲从巷口墙角的阴影里浮出来,走向电动车。

那小哥一身的蓝色反光服,动起来闪着不规则的漫反射,像一条极地馆里的人工河。

「放我出来,大哥大嫂救救我!」保温箱里有人在喊。

快递小哥好像突然发现了我和文三,转而朝我俩走过来,摊开手做出要解释的样子。

这会儿我才看清,那小哥不是戴了一副墨镜,而是两块黑色的玻璃直接卡在脸皮里。

他步子不快,但一眨眼就到我们俩身边了,脸皮上的玻璃板里,闪烁着某种图案。

我正想警告他不要乱来,小哥却诡异地一笑,嘴巴朝两边裂开,腮帮子里刺出一对口器。

文三直接抬腿踹在小哥左小腿胫骨上,咔吧一声,蓝色反光腿凹下去一块,外骨骼碎了。

这下我才发现,小哥为什么移动速度那么快——

他膝盖是向后的,而本该长着脚的位置,是密密麻麻一大簇刚毛,在疯狂咕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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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被文三踹得失去了平衡,停在了原地。

我赶紧回身从路边一块生锈废弃的小型车床上,抄起一把扳手当武器。

咣咣砸他头,每砸一下,他卡在脸上的黑色玻璃就闪烁不规则的图案。

我想着干脆把他这两块液晶屏招子给废了吧,一扳手敲过去,却像打在棉花上。

一瞬间,我不见了,然后我就出现在我自己的视野里。

我看到我自己正拎着扳手,茫然地站在我的对面,一动不动。

文三跑掉了,回身趴在车床上,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我低头想看看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小哥,全身闪着蓝光。

而且我的视野变得非常宽,不用左右转,就能看到完整的 360 度。

我看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体里,脑袋两边耳朵里各斜刺出一根长长的触角。

其中右边那根触角,正准准地插在真正的我的脖子上。

这是……小哥用触角连通了我的身体,所以我的意识被吸进小哥的脑子里了吗……

我正恍惚着,突然感觉左边视野哗地一闪,全是雪花,就像显像管电视的天线不灵了。

精神聚焦过去,是文三拿着一把大的剪线钳,面目狰狞地在做什么。

哦,他把我的,不对,是把小哥左边耳朵里刺出来的触角,给剪断了。

我觉得这样不好,我很难过,我想劝文三停下来。

真正的我的身体,在我的视野里开口了:文三,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文三一脸惊悚地回头看向真正的我的身体,又转过来迎着我的视线看向小哥的脸。

但他还是一咬牙狠了狠心,快速地窜到小哥身体右侧,把那根扎进我脖子里的触角也剪断了。

视野里全是雪花,我脑子一空,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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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眼前是一辆电动车。

文三问我:这地方怎么还能点外卖吗?

我正想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身后墙角阴影里,有人哼着小曲靠近了。

回身一看,果然是那个小哥,一身的蓝光漫反射,完好无损的人工河。

文三一看有其他人,高兴坏了,抬手就跟小哥打招呼。

我咽了口唾沫,二话不说扭头就冲向刚才见过的废弃车床,捡起一根一米多的长锯条。

不等他俩有什么反应,我一下就把锯条甩出去,劈在小哥反转的膝盖上。

咔!生锈的锯条紧紧地卡进了蓝色的外骨骼里,小哥僵在原地,困惑地低头看着。

你在干什么啊?文三很吃惊,不过他很快也注意到,小哥脚下密密麻麻蠕动的刚毛。

我跟文三使了个眼色,手里发力,把锯条使劲往前一推。

文三敏捷地绕回,抓住让出来的锯条另一端,顺势往我这边推回来。

一推一拉,没几下,我俩就把小哥的一条节肢腿给锯下来了。

湛蓝色的浆汁爆出来,就像生化实验室里用作试剂的鲎血。

小哥脸冲着我这边,卡在眼睛位置的墨镜上,疯狂闪过奇异的字符,

小哥的口器也撕裂脸颊,在空中挣扎着,看起来真的很疼。

文三站在小哥身后,估计是不受这些画面干扰,非常上道地向侧边拔出锯条,重新劈进小哥腰里。

腰比腿粗,但锯起来手法却是一样的。

没来由地,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革命就像锯木头一样,有时向前,有时向后,但总的来说是向深处发展。」

小哥被我俩锯成了两截,下半身腿仍然站着,上半身则扑倒在地上。

文三松了一口气,抬头问我:你是怎么知道这家伙……

话没说完,小哥的上半身动了。

他胁下噼叭地爆裂开,左右各斜刺出三根肋骨,咔地一声钉在地上,像只螃蟹。

我吓得赶紧伏身抓起地上的锯条,打算直接把小哥脑袋干掉。

不过小哥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也不恋战,只是双手撑地往前划了一下,朝我侧面冲了出去。

那六根肋骨闪着晶莹的蓝光,飞速地倒腾着,一眨眼就载着小哥的上半身跑远了。

文三这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指着拖了一地的蓝血,问小哥留下的这两条腿怎么办。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小哥以后送快递,肯定就不方便了……

不过我才不会同情他,毕竟他刚才差点把我脖子给扎穿。

哎?等一下,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好好的,没有窟窿……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能通过小哥的视野,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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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来,大哥大嫂救救我!」小哥留下的电动车,后座上的保温箱里有人在喊。

文三浑身一抖,吓得往侧面跳了一步。

确实,这保温箱虽然大得离谱,可是你要说里面能塞一个活人,还是不太可能的。

总不会是……我俩面色凝重,对视一眼……都对刚才那只逃走的螃蟹人有些后怕。

我捏紧手里的锯条,刚才还觉得一米多挺好用,现在又嫌它短了。

文三也撤到我这边来,捡了一个大号的扳手,以备不测。

我跺了跺脚,想把发麻的脑子震得清醒一点,然后拿锯条挑开了保温箱的盖子。

邪门了,盖子很松,一挑就开。

而且挑开之后,里面求救的声音就消失了,仿佛我俩刚才只是幻听。

虽然离了一米多远,但很明显,保温箱里是空的,至少远看是空的。

我俩壮着胆子凑近一些,发现保温箱的底部,好像有一块板子,

上面写着: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后面还有一段,懒得写了……做梦一瞬间,写出来好几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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