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 提前想好自己要说的脏话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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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突然意识到，在男权文化中，对性观念比较开放的女性进行荡妇羞辱时，屌癌们使用「公交车」一词，实在是恶毒得非常精妙。

• 以前只理解到第一层——就是骂这个女人很随意，只要给钱就能上，是公共性资源。
• 最近莫名其妙体会到了第二层——就是说上这个女人就跟上公交车一样，没上过的呢都想要赶紧上，多挤都要上，而只要上过的呢，就坚决不希望再有更多人来上了，以免进一步稀释自己已经占有了的「上车权」。

这第二层可比第一层恶毒得多得多。

• 第一层仅仅是双标，一边侮辱女性的性自由，一边想借机剥削女性的性资源。
• 而第二层不仅如此，还更进一步：在将女性在定性式地物化之后，再定量式地量化，试图用荡妇羞辱来约束那些被自己「占有」的女性在之后的性行为，以维持自己对这些女性性资源「占有权」的相对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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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一个粗鄙的例子就明白了：

比如张三是一个屌癌，现在有 ABC 三个姑娘，假设她们各方面情况都很接近。

• 张三认为很多人都上过 A，但张三没有上过，很想上。
• 张三认为很多人都上过 B，而张三是最近一个上她的人。
• 张三认为很多人都上过 C，张三也上过，在张三之后又有很多人也上过她。

这时，张三这个屌癌在心里会如何对这三名女性排序？

注意，是说心里对她们性价值的真实评价，而非为达到自己目的而刻意进行的外在评价（外在的 pua 式的评价很可能会涉及打压、欺骗、侮辱）。

显然，在控制了 ABC 三人的其他吸引力因素（假设完全一致）之后，只考虑张三这个屌癌基于性关系事实而导致的欲望不同，那肯定：A>B>C.

A>B 是容易理解的，这就是「公交车」荡妇羞辱的第一层意思：性生活开放的女性我张三是要侮辱的，但我张三心里是希望这些女人也和我来开放开放的，尤其是那些「和尚摸得，我却摸不得」的假正经们。

而 B>C 呢，体现的就是上面说的「公交车」荡妇羞辱的第二层意思：虽然这个已经被我张三搞到手的女性其实很让我张三看不起，但她至少暂时「忠于」我张三，总比那些和我张三睡过却还继续跟别人睡的更烂的烂货强。

举例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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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女性（尤其是经历过荡妇羞辱的女性）是不是一早就体会到了这两层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突然想明白的，这篇只是想说：

语言不仅是被说话人建构出来的，而且是会自我建构的，它会自然生长，最终无孔不入。所以在选择自己将要使用的词汇时，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自己的经验是，可以提前给自己设定一些与性别无关的、不容易被人误解或引申出其他意思的脏话关键词，在真的生气或者虽然没生气但想要表达不屑时，就使用这些「安全词」。比如说「傻缺」，而不要使用其他未经思考的词。

当然，社会规范会提倡我们所有人都不要说脏话，但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很多意外情况在你的意料之外，你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情况偶然爆粗；二是因为当所有人真的都不说现在意义上的脏话之后，水涨船高会导致攻击性更轻微的字词变成新的脏话。

被说的话会反过来定义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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