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 流浪猫、中药、女权，不要变成历史的行间距

by @秦书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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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看起来立场一样的人，实际上背后是水火不容的。

我举 3 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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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关于流浪猫。

流浪猫对普通人类的实际生活，其实影响不那么大，远没有流浪狗大。这是自然生态食物链决定的：狗可能聚群后野化吃人，而猫主要吃鸟，而且狗还吃猫。

但野猫发情的那个「夜半死婴啼」的动静，绝对比野狗吓人。

• 所以如果站在人类立场看：有什么办法能让野猫停止发情，就该尝试，但尽量不要对野猫产生不必要的不可逆的伤害。
• 但如果站在极端宠保立场看：绝对不能对野猫有任何不利影响，在此前提下再讨论怎么防止野猫扰民。

看懂了吧？

理想状态，当然是找到了既能让野猫停止发情，又对野猫没有不可逆伤害的手段，然后实施。但如果找不到这样的手段呢？如果现实情况是必须在「轻微伤害野猫但不扰民」与「轻微扰民但不伤害野猫」之间做选择呢？就想想高考前的家长能有多疯魔吧。

双方马上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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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关于中药。

中药对中国人来说，既是医疗，又是文化。理想状态，当然是中药既在医疗领域生效，又在文化层面弘扬。所有热爱中华文明的人里，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呢？老祖宗的东西果然管用了，这又不丢人。

但问题是，现实是现实，现实往往不那么理想。假如某种中药，在医疗领域里无法被证明有效时，还要不要为了传统文化而继续对其进行鼓吹？

双方马上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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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关于女权。

女性平权的思想有很多不同的历史及理论来源，表面上看好像殊途同归，其实差远了。只说两个有代表性的，不管学术上怎么叫吧，反正跟普通中国人相关的，一个可以叫马左女权，一个可以叫白左女权。

白左女权在舆论上比较活跃，大家接触得也多，根本诉求是天赋人权。既然人人生而平等，凭什么女人是第二性？不公平，要平权。这听着非常合理，但你可以跟马左比一下。

马左女权因为沾了马，而马被欧美帝资黑了一百多年了，所以马左现在主流舆论上几乎没声音。马左强调生产力决定了生产关系，而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

注意，马不是说因为生产力落后，所以人吃人就是合理的，而是在描述这一事实：人吃人，事实上是因为人的生产力太落后了，这是一种 explanation 而非 justification。

反过来，马左的结论是：想要改变残酷的现状，就要从根本上发展生产力。女性平权中争取的任何权利，实际上都是上层建筑，而这来自经济关系，又再被生产力决定。加上国际关系，以及环境地缘观点，我认知中的马左，其完整逻辑链大约是这样的：

• 1. 自然环境与偶然因素共同决定了文明进程，
• 2. 文明之间的强弱排序决定了彼此的国际关系，
• 3. 国际分工决定了各国生产力在全球化背景下被允许达到的上限（一国突破上限就会被打压或者爆发全面战争），
• 4. 各国生产力水平先决定了本国整体的利益分配上下限（富国穷人可能比穷国中产还活得好），又再决定了本国国内的利益分配格局，
• 5. 而分配之后的食利想守、被食想攻，国内各方的利益立场与人性基本欲望催生了上层建筑（包括意识形态书面化之后形成的法律）。

所以，马左认为，要想让人活得有人样，要想让社会公平，要想让民族崛起，要想让世界和平，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充分发展生产力。

而在发展生产力时，最最重要的生产资料是什么？是人。人的智慧是最大的财富，远超一切自然资源。很简单的道理，地球 46 亿年了，有史记载的人类才几千年，人类出现前地球为什么没有自发产生巨大的财富？当然，你可以说自然财富一直有，只不过对人类来说没法直接用。那这相当于直接承认了，不管自然资源多丰富，没有人的主动能动性，对人而言就毫无价值。

所以人既是工具，又是目的，人是人用来解放人的工具，人是人要去解放人的目的。西方个人主义在现代身份政治的包装下，会跟你说「穷人是富人的工具」或者「女人是男人的工具」或者「同性恋是异性恋的工具」，但马左是从整个人类的命运来看的，一定会有一部分人在发展中成为另一部分人的牺牲品，而最终被解放的必将是全人类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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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 年新中国成立的同时，根本大法保障了所有女性拥有与男性平等的公民权利。这个结果看似和二战之后欧美的全面女性平权结果一样，但本质上是不同的。

《妇女参政论者 Suffragette (2015)》电影里讲述的就是资本主义社会里，底层女性如何为了基本权利而拼搏奋斗的感人历史，从 1840s 折腾到 1910s 终于初步平权，很了不起。

电影最后的字幕里能看到，世界各国从法律层面承认女性的基本权利分别是哪一年，新中国的 1949 年并没有排在前面。但实际上按朝代算，新中国是立国元年就男女平权了，不可能更快了。新中国的女性不需要单独奋斗哪怕一天时间，就已经在全国人民获得独立主权的同时，获得了身为公民的各项基本权利——为什么？

因为新中国的女性已经在民族独立的斗争中获得了自己作为国家主人的身份。新中国的女性权利，并不像英国的女性权利一样是垄断了立法的王室贵族们或者议员老爷们恩赐的，而是革命者自己亲手从殖民者手里夺回来的。新中国的女性，强悍的马左女权的天然获益者和理当支持者，有什么必要倒退回去信更加软弱的白左女权那一套？

从历史中看，新中国能在建国第一天就做到女性平权，当然与国际范围内无产阶级已经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奋斗了上百年分不开，但更与新中国的统治阶级实际上就是工人阶级自己分不开。一对比就明白了，同样是人口大国，印度 1947 年建国，咋没实现男女平等呢？因为印度不是无产阶级专政，占人口大多数的印度人因为贫穷根本不算人，何况是印度的女人？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执行起来肯定都没有写得那么容易和漂亮，但印度连写都没写进去。先写进去，再努力做到。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历史使命。建立新中国的那一代中国人把男女平等的美好愿望写进去了，到我们这一代中国人，我们能不能在自己的生活里尽量做到？

• 就先从不要在公共平台上对他人进行荡妇羞辱开始。
• 就先从不遗余力地讨伐社会新闻中的家暴现象开始。
• 就先从呼吁所有人反对代孕合法化开始。

每一代人都在谱写自己的历史，到 2121 年的时候，可能所有在 2021 年见过这条微博的中国人都已经死了，那时我们的后人会如何评价我们，是以我们为荣，还是为我们羞耻？我们能否做到问心无愧？全人类屈指可数的五千年都没断过的血脉，我们作为其中的一个个细胞要如何找到自己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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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马左理论还可以解释白左现象——

欧美为什么在二战后才真正全面女性平权？

• 一是工业革命机械生产，体力永远弱势的女性同样可以靠头脑来操纵机器了，与雄性的生理差距无限缩小了，典型例子是芬兰。
• 二是帝国主义之间的战争屠杀了大量的男性，各国为了在战后建设中获得生产力优势不得不发动全国的家庭妇女出门干活，典型例子是卢旺达。
• 同样，新中国也不是因为觉得上帝造人所以人人平等，而是因为知道要解放人必须先解放人，所以才顺应客观规律地从旧社会里解放了被压迫的人，包括男人和女人。

反过来，白左理论却无法解释马左现象——

假如人的幸福是上帝保证的，那中国人并不怎么信上帝，怎么还能出现 1980s-2020s 持续了近半个世纪的经济发展奇迹？中国年均复合增长率达到 8% 左右，信上帝的欧美只不过 4% 甚至 2%，为什么？是上帝怕自己的子民发展得太快了，天堂的施工跟不上进度吗？

就跟上面流浪猫和中药的例子一样：生产力发达之后，白左和马左好像没区别，都是追求男女平权。但如果是在欠发达地区、发展中国家，还没到理想状态时，这两派就水火不容了。

• 白左女权，会不断强调天赋人权。反正就是马儿必须要吃草，而且马儿绝对不先跑。先吃草，再干活。不吃草，凭什么？白左女权当年不是这样的，现在已经沦落到跟国际乞丐一样下作了，波伏娃要活着，都没脸与之为伍。
• 马左女权，会不断强调发展生产力。也就是马儿现在草不够，必须先要跑起来，才有可能找到更多草，才有可能吃得饱，原地等死死路一条。世上没有神仙皇帝，也没有救世主，人民是唯一的主人，是主人就自己养活自己！我就不明白了，这不比白左那一套燃？白左那套混吃等死的中二德性，还不如博人传好吗？

所以在现今中国，还不够发达的生产力，还不够先进的生活状态，白左和马左这两派女权是有根本分歧的。

• 白左女权，不在中华民族复兴的赛道上，终将被锤死。在这一派系被锤死之前，被其蒙蔽的无知信徒们会先纷纷被从来不信上帝的现实生活毒打至清醒，执迷不悟的只会被历史淘汰，扫进垃圾桶。
• 只有尊重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基本原理，尊重客观事实，拒绝邪教，拒绝「人权天赋」这样的迷信思维，才有可能看清生活的真相，并且真的热爱生活。

世界不属于英雄，但却属于英雄主义的人。所有人共同写就了历史，有的人写下一个惊叹号，有的人变成了行间距。总有人会沦为行间距，这是历史的必然。但谁将沦为行间距，这是历史的偶然，这是历史中的每一个人，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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